盖承扫视着慕含沙,微微冷笑,眼中尽是鄙夷。
“呵呵,要说内讧,含沙兄是行家里手了。不就是你一力穿梭在七尊者和八尊者之间,害死了七尊者,又嫁祸给八尊者的么?这完了以后,一转身又攀上了九尊者。含沙兄这见风使舵,一脚踏数船的功夫,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哦,或者,”他刻意拖长了声调,“这也是家学渊源?”
慕含沙的脸色,至此彻底的阴沉了下去。盖承的言外之意,他自然听得出来,分明是在讽刺他娘婚前也曾用情不专,最终与前任情人生下了他这个“野种”……
急剧升腾的愤怒,令得慕含沙周身灵力狂涌,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悄然自他的双目中扩散成形,朝着盖承碾压而去。
来自天符师的强大精神穿刺,如利箭撕裂长空,沿途划破了阵阵尖锐的爆音。
盖承就那样笃悠悠的站在原地,任由余波透颅卷过,神色却始终是淡定如常。先前的一击,竟然未能对他造成任何伤损!
“大家共事这么久,我自然知道含沙兄是一位天符师。”盖承阴森的笑了笑,笑容里有着不加掩饰的自得,“所以为了对付你的精神力攻击,我专门请来了一位帮手。”
说着,他的身形略微一侧,一位身穿金色华服的青年款款走上。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用一顶巴掌大小的银色王冠作为固定,发色同样是一种如骄阳般闪耀的灿金色。面容俊朗,身材笔挺,那份养尊处优的贵气,以及从头到脚散发出的高傲,都充满了皇室子孙的恢弘气魄。
盖承朝着他轻轻一摊手:“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光华国五皇子,连华灿。”一面朝着慕含沙的方向简略的抬了抬下巴,向那位五皇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僚,慕含沙。”
五皇子连华灿笑意从容,就如皇家的外交访问般,朝着慕含沙轻轻一拱手,无论是表面的礼节,和那份居高临下的疏离,都是掌握得恰到好处:“含沙兄,幸会。”
当今世上,最顶级的大国除了天圣国,还有两个强国也紧追其后,便是“光华国”与“元夏国”。三个国家表面和睦,外交频繁,但一山尚且不能容二虎,这世界巅峰大国的位置,自然也是引得三方明里暗里,争斗不休。
早期,天圣国的确是最为发达的国家,毋庸质疑。但光华国和元夏国同样发展迅速,时至今日,光华国的商业,以及元夏国的工业,都已经不弱于天圣国。若不是天霄阁和九幽殿的总部都在这里,为天圣国树立了坚实的根基,恐怕第一强国的名头,已经有了易主的趋势。
两大势力的总部自然不会搬迁,但天圣国的国主由谁来做,却是有望商榷的。
好比光华与元夏两国若是联手,要一举将天圣国吞并,成为自家的殖民国家,也并不是完全办不到。只是届时大战开启,必将伤亡惨重,而各自谋利的两国,也未必真能坦诚合作。这也是至今为止,三个国家还能保持和平的重要原因。
“想不到,你竟然连光华国的皇子都能笼络。”慕含沙在听到连华灿的身份时,也确是有几分意外,“这些年你的手还真是伸得很长啊。”
盖承微笑道:“我和五皇子相交甚欢,怎么含沙兄妒忌么?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你除了在上司面前取巧承欢之外,就交不到一个肯在这种场合跟你结盟的朋友呢?”
这时,连华灿似笑非笑,主动出言打断了他。而这一开口,却是在有意拆盖承的台。
“行了,话也别说得那么好听。谁出的价码高,我就跟谁合作。”
“含沙兄,你这位同僚出给我的是这个数。”不顾盖承惊愕的视线,连华灿嘴唇微动,将关键的价位进行传音。
“怎么样,你要加价么?你加的话,我就直接跟你联手解决掉他。”
“五皇子……”盖承目瞪口呆。之前大家可是讲得好好的,他怎能……中途玩起了倒戈?
连华灿面上笑容不改,不慌不忙的朝他点头:“没事,你也可以继续加价。我说过,谁开的价码高,我就跟谁合作。”
在光华国,连华灿出身平庸,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本来皇位是与他无缘的。但就是这位背景平平的皇子,凭借着出色的政治手段,在当朝臣子中收买了不少的心腹。他所采取的,就正是这一套“择优取用”。可以说,要论对利益价码的掌控,他绝对是一位一等一的高手。
盖承一时间面色阴晴不定。他看得出来,连华灿就是想鼓动他们互相加价,等价码抬到最高,他再选择那个得胜者合作。自己和慕含沙谁胜谁负,他根本就不关心,只不过是想利用两人间的冲突,为他自己谋夺最大收益。恐怕早在自己与他商谈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好这个算盘了。
怎么办?对方会出价多少?盖承死死的盯着慕含沙。如果他加价,我又该再加多少?难道要为了一个帮手,在这里赔光我所有的积蓄吗?
“那还是不用麻烦了。”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转动着视线时,慕含沙淡淡一笑。直起了上身,脸上再次浮现起了一个如完美樱花般的笑容,那正是他惯常的“面具式”笑容。
“我认为,你还不值这个价。”
“与其和你联手,倒不如,我直接打倒你们两个。”
连华灿的笑容略微一僵,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扫自己面子。但他也终究是身经百战,只一瞬就恢复了那熟练的微笑。
“好吧。不过我的承诺随时都有效。”
要说这两人谁胜谁负,他的确是并不关心。只不过,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会更倾向与慕含沙合作。
在之前的一系列考核中,慕含沙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确实是非常优秀的人才。比起那个小心眼又一无是处的盖承,他当然希望笼络到一位真正的强者。说不定将来在光华国争夺皇位时,还可以派上些用场呢——
但这当中也有例外。无论慕含沙有千般优点,如果他实在“不识时务”,那就同样是一个废材。既不能为己所用,索性就在这里毁掉他,自己也并不吃亏。
当下,连华灿暂时负手静观。慕含沙则是迅速出招,双手间灵力流转,手臂朝两侧一展,外放的灵力急剧扩散,瞬间化为了一道巨大的黑色球体,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这球体在战斗中既能充做防御结界,又可进攻,一道道银白色闪电,内里还掺杂着丝丝黑气,在球体间蕴生交织,向盖承冲击而去。
盖承见状,冷笑间同样双手结印,一层一模一样的球形结界,也在他身周架了起来。雷电奔袭,与倾压而来的电光海洋交撞在了一处。
“慕含沙,你我师出同门,你会的灵技,我也都懂!”
一道道如出一辙的攻击,不断在这片空地上激烈碰撞,地面散开了层层裂纹,辐散开的能量涟漪如海潮扫荡,将周遭的人群清空了一圈又一圈。
慕含沙与盖承数招对过,双手朝身前一合,灵力相扣,那黑球蕴含的能量,被他尽数压缩到了一方空间内。手掌上抬,两道体积缩小数倍,威压却是更为精纯的黑球已是分持在手,当中由一条银白色的狭长闪电连接,涌动着惊人的禁忌浪潮。
半晌,两团黑球各自光芒大盛,能量不断朝中心汇聚,最终银色闪电正中,猛然放射出一道如水缸粗细的雷霆,当空直贯,朝着盖承击落。
盖承虽已极力抵御,所架起的防线仍是迅速崩溃,全身被那雷击浇得一阵颤栗。而慕含沙的身形,就如移形幻影一般,短短数息,已是闪电般穿梭过数道空间,出现在了盖承身前,一掌拍出,击得他跌退数步。
慕含沙一招抢占先机,后招更是连绵不绝,打得盖承连连后退。但就在他稳据上风之时,一道突来的金光,忽然朝着他猛一冲刷,震得他眼前昏黑,脑中嗡嗡声大作。右脚在身后滑开一步,勉强定住身形,灵力运转,调息着混乱的气血。
在他对面,那一直静默观战的连华灿,此时手中正持着一面模样古怪的宝镜。那镜面通体为灿金色,外缘的镜框有着凹凸不平的棱角,远看就像是太阳释放出的万丈金光。上端还雕刻着层层符文,散发出一种有如大道法则般的玄奥气息。
由于镜体的光泽太过纯正,只消稍一转动,镜面反射光线,便是相当闪耀刺目。而那镜面上的符文,显然正是借用了这一点,并将其中的杀伤力催动到最大,化为了一件杀敌兵器。
若是只有对方两人还不难对付,但加上这么一件皇家灵宝,战况确实会变得有些棘手——
这个时候,盖承也站直了身子,探手入怀,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眼罩,微笑着戴了起来。
那眼罩正是为出行时阻挡光线所特制,就与墨镜的原理有些相似。它并不会完全遮蔽视觉,而是用一块有色材料隔绝光线,将强光对眼睛的伤害减到最低。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那块光镜灵宝的辅助下,好好的和慕含沙战斗一回了——
第二组。
叶朔早已经陷入了苦战。
万昊穹借助着命运锁链,毫无顾惜的施展着各式灵技。五颜六色的灵力光芒,如倾盆大雨般哗啦啦的洒落着。而叶朔却是左支右绌,虽已尽量避免消耗,体内的灵力仍是急速骤降。
“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可以随意使用灵技,而你为了保存灵力,不得不一再退让,照这样下去,你又能撑多久呢?”万昊穹得意大笑,说话间手印变动,又一道灵力在两人间的擂台上炸开数丈鸿沟。
虽然任剑飞的灵力不受束缚,但在这铺天盖地的灵技面前,却也帮不上什么忙。也许他能做的,仅是稍稍延缓叶朔的落败时间。
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的灵力轰炸后,任剑飞的身形朝后方接连跌退。但这时他仿佛想通了什么,忽然眼前一亮,朝着一旁的叶朔喊道:
“叶兄弟,我想过了,你要赢他的话,就必须超越自己的极限,要变得比之前更厉害才可以!”
“超越极限?”叶朔仓促的招架着。任剑飞这一句话,的确是短暂的点醒了他,让他想到了对付命运锁链的另一种可能。
如果因为对方连放灵技,自己为了保存灵力,不得不处处退让的话,那的确是会无可避免的陷入被动挨打境地。但如果,不去顾忌灵力的损耗,自己同样用灵技,而且,是用比对方更厉害的灵技的话……还是有机会扭转颓势的!
毕竟,尽管万昊穹可以借用自己的灵力,但他所懂得的灵技还是有限的,只要自己施展出更加强大的灵技,以强对强,就有可能彻底压垮他……!好比就算让一个外行去借用至强者的灵力,他的战斗经验远远不及,还是会轻易的被强者击垮。
不过,就算万昊穹在不借助灵力的状态下,此前的自己,或许也不过是与他平分秋色。要让自己变得比他更强,具有压倒性的强……这的确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别逗了,极限之所以是极限,就是因为它是你跨越不了的屏障!”万昊穹似是看穿了两人的心思,嗤之以鼻间加紧了攻击,“你真的以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飞猛进吗?”
“不过要是这样也好,”缭绕着强横灵力的一掌拍出,万昊穹身形直进,脸上有种掠夺者的快感,“你变强的话,灵力自然也会更加磅礴,那就可以更好的为我所用!”
第五组。
比赛进行至今,容霄和邬几圆,才正式在擂台某处会合。
“你在这里啊,”容霄欣慰的走了上去,“大家都能坚持到现在真是太好了,接下来咱们一起努力吧!”
“嗯,一起努力……”邬几圆并未回头,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透着种莫名的阴翳。
容霄未疑有他,但就在他刚刚迈出一步时,身前忽然划过了一道凌厉的刀芒。
邬几圆已经完全转过了身,手中紧握着一把大刀,刀身还维持在砍出的姿势。紧盯着他,眼中既有愤恨,又有一种难言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