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平一郎离开后不久,野田明就把提前准备好的报告交到了司令部和调查司。
按照萧清的建议,这份报告着重描述了国党残部袭击他自己基地的原因。
这个原因,萧清给出的非常简单,因为玩弄女人,抓到了国党残部中一个长官的女人,所以对方孤注一掷,目的就是为了救人。
但对方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所以救人变成了泄愤。
野田明提出建议,说这些残留军人人数还不少,最近也经常发生对方偷偷救人,射杀己方军人的事情。
而且由于金陵地形复杂,作为巷战,人数优势被大幅度压缩,这些人是很大的祸患,最好能尽早除掉。
所以,可以在金陵城进行一次有预报的大屠杀,并且发出通知,如果对方不来救,就全部杀光,对面来,就放人。
这样,以这个国家的习俗和思想,如果那些剩下的军人不来救人,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民心,这座城市的脊梁也会被打断,那些人就成不了气候了。
只要他们来,那司令部直接动手全歼他们,只要我们把人都杀了,这座城市也就没什么反抗力量了。
野田明把报告交上去,就啥事都没了,每天喝茶看报养伤,偶尔萧清心情好让他围观自己训练那些孩子。
有时候野田明回想起那份报告,都会怀疑这女人的本心,这恶毒的手段,用来对付自己人,她真不是岛国这边的么?
这份报告一交,他的嫌疑基本是彻底洗清了,毕竟他野田明一心忠于天皇,对岛国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报告更可鉴。
萧清知道这个提议会被通过的,还可以增加一些野田明在司令部的印象分。
因为这个方案,在玉墨的记忆中,曾经发生过。
岛国当时就是用的这个方法,钓出了大部分残留的军人,几乎把整个金陵的反抗力量一网打尽。
当时这些人其实可以不来的,因为来就是送死,而且对面也不一定会遵守约定放人。
就算放了百姓,所有的武装反抗力量全部阵亡,那么金陵也就是对方的屠宰场了。
但是,当时那些中夏国残留下来的军人,暂时担任指挥官的那一位说了一段话,这段话在他们牺牲那天,传遍了整个金陵。
他说:“如果不去,是能苟且保命,还可以安慰自己在之后的日子里多杀几个鬼子给大家报仇。”
“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我懂得一个道理。”
“一个没有心气儿的民族,一个失去反抗之心的城市,是没有未来的。哪怕能多活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也依然是死亡的结局。”
“金陵的故事传到全国,四万万中夏国儿女都会知道,咱们的政治中心,咱们国家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一个英雄,全是懦夫。”
“在敌人的屠刀下只能等着对方杀,没有一个人试图反抗。”
“我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但我觉得这比我们都死了,比整个金陵都沦陷还要可怕。”
“我也想活着,但如果我的死,能在国人心中种下一颗反抗的种子,一点微弱的信念,哪怕再小,我也觉得值得。”
这位军官带领着认同他的看法的军人们,几乎是剩下的七成人数,欣然赴约。
他们就是去赴死的。
千百人赴约,没有一个人退却。
最终,还是因为实力相差过大,都死了。
岛国鬼子也没有按照约定放了那些普通人,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些本来已经如同行尸走肉,眼神麻木的群众眼睛里,亮起了一团火,那团火里燃烧的,是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的仇恨。
他们杀了所有人,用最酷烈的手段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的屠杀。
他们封锁信息,造谣抹黑,把这个城市好不容易凝聚的一抹反抗的信念,掐灭在摇篮里。
岛国鬼子杀了几万人,几十万人,想要杀的整个城市,整个国家胆寒。
以玉墨的记忆来看,金陵的屠杀,不仅没有让岛国鬼子如愿,长驱直入,轻松沦陷中夏国,反而是中夏国人民反抗意志凝聚的导火索。
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的懂,金陵到底经历了什么。
地狱在人间。
……
那位军官给金陵留下了一抹信念,但人民最终陷落在看不到头的黑暗里。
萧清想要给他们一束光,有反抗之心,更要能看到希望。
萧清想给那些军人,如同行尸走肉等死的人民,一点希望。
萧清不会站到台前,她想要做的,是让那些军人,以必死之心而来,能活着回去。
可以有牺牲,可以经历残酷,但如果最后有一个还算光明的结局,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在后世的记载中,那位说出这一番话,最终欣然赴死的军人,只留下一个名字,一张黑白的照片。
萧清回忆起那位的样貌和姓名,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真的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丑的人。
嘴唇很厚,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憨厚的面相,可偏生眼角极长,让他多了几分锋锐。
国党残部临时指挥官,李怀德。
萧清这两天就是在找这个人,金陵城很大,他们躲得十分隐蔽。
若非萧清神念强大,单是找人这件事,就如同大海捞针,别说几天了,可能岛国司令部已经开始实施这个计划了,她还没找到人。
野田明收到司令部下达的指令文书之时,萧清刚刚好找到这个人。
野田明看着文书上对自己过错的一笔带过,对自己态度和建议的赞赏,有种意料之中的懵逼。
他不知道的是,他提出的方案,正好撞上了司令部的方案,在确认没人泄密之后,这小伙子的思想和态度,就非常值得赞赏了。
调查司拿走了一座军工厂,野田明肉疼之余也松了口气。
调查司虽然流氓,但还没有过拿东西不办事的情况,只有你问题不大,才有资格被他们剥削。
而萧清第一次离开酒店,乔装打扮之后,前往东城区见一个人。
见那位学识平平,却说出那样一番话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