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别墅区门口,白其索不由地有些烦躁,那些保姆们的惧怕并非大惊小怪,而是外头真的乌泱泱几百名兽化者卧着。
这些人的后勃颈,都浮现出‘云’字。
在最前头的,是久未见面的云一谷,跪在他脚旁的是个浑身大牌大logo的中年男人,别的什么价格,白其索不太清楚,但他手腕上戴的表是三百来万的,他见过。
此人,便是李一刀。
“我不是说了,你们八点半到就行,怎么带这么多人来?”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太好。
大门口,有几辆车开过来。
看得出,那几辆车原本是要进别墅的,明明已经开到了大门口,看到这些个阵仗后,紧急刹车,不敢动。
“这么多兽化者……”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那个年轻人是领头的。”一个男人说道。
“怎么办啊?进去吗?进去的话会不会扰了他们?”
“兽化者脾气大,还是不去了吧,我们走后门。”
两三辆车内的议论纷纷传到了白其索的耳朵里,他扭过头看去,又转过去狠狠瞪了云一谷一眼。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招摇!尤其是面对人类,要和蔼,不要吓到他们!把兽眼都给我收起来!”白其索斥道。
云一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其他兽化者纷纷收起兽眼,收起时,他们发出了呜呜呜的低吼声。
白其索转过身,也将兽化压了下去,蝇眼收起,微笑着朝着那几辆车走了过去。
“学着点。”他说道。
“是。”云一谷卑微答道。
白其索先是整理了下衣服,而后堆起笑容,很是和蔼地挥了挥手,语气尽可能地柔和,“各位邻居,进去吧,我们只是……”
却没想到,这不打招呼还好,一打招呼……
“快走!快走!我滴个亲娘咧!这人走过来了!”
“啊!!!不回了,不回了,快跑!快跑!这人看上去好猛啊!”
“惹不起啊,快,窗户都关上了吗?快!快跑!”
车内传来了他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几辆车急速往后退,哐当一声撞到了门口威风凛凛的石头狮子上,也顾不得那么多,呜呜呜马达加到最大,瞬间狂飙不见。
……
白其索的微笑卡在脸上,颇为尴尬。
“你笑起来一点都不和蔼。”姨奶奶捡起地上的灯碎片,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说着。
……
白其索更尴尬了。
也是,后头乌泱泱跪着几百兽化者呢,你再和蔼,别人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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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内。
白其索坐到沙发上,看了眼云一谷。
这些日子没见,看得出,这人日子过得不错,牛高马大且红光满面的。
帝都第一兽化者的名头,那可不是白给的。
有权有势、有钱有地位。
乱世之下,无论谁到了他跟前,都是小弟,而他也尽可能地听从白其索之前的教导,不与百姓为敌。
不与百姓为敌,不等于不与权贵为敌。
听说,好几个富二代被他修理得挺惨,很多企业都是明抢,很是凶残。
白其索倒不过问这些。
乱世了,莫说他是兽化者,就算是人类,这会儿也是强者为尊,这是新秩序。
他是帝都第一兽化者,他不凶残,便不符合规则。
李一刀明抢苍耳师兄工厂的生产性,这是众多明抢中的一个小操作而已。
巧了,这事儿让白其索赶上了。
解决起来也容易。
叫李一刀把把那几条生产线还给苍耳师兄便是了,一句话的事儿。
甚至,这句话白其索根本不用开口,他李一刀巴不得上赶着将生产线还给苍耳师兄:这可是在白其索面前表忠心的好机会,求都求不来的。
“李一刀。”坐在沙发上的白其索慵懒地靠着,看了眼云一谷旁边这人。
噗通一声。
这人跪到了吸上,伏地答道:“小的在。”
“站起来说话。”白其索摆了摆手。
这李一刀抬眼看了看云一谷又看了看白其索,很显然,他不敢站。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
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子垂手站在一旁,腿抖得厉害。
也难怪李一刀如此惧怕。
要知道云一谷根本就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哪怕他们是亲戚,那也是李一刀的主子。
而眼前的男人,是他主子的主子。
不,准确地说,是他主子想要抱,却没有抱上的深不可测的人。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叫苍耳,她师兄的几条生产线……”白其索说到这,看了眼李一刀。
噗通一声。
李一刀又跪下了。
“小的不知道那是您朋友的朋友,冒犯了,您千万别生气,我、我、我、我这就把生产线还给他。”
李一刀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但条理挺清楚。
昨晚,黄之唤已经将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心里有数,也少了白其索的口舌。
“好,我不喜高调,一会儿他们来,你们就假装和我不熟,我从你手里买生产线,还给他。”白其索说道。
“是是是。”李一刀连连点头。
他很不解地看向云一谷,不太懂为什么要这么低调,直接还给对方不就行了?何必还买卖一番呢?
“白行主不喜欢和我们兽化者打交道,而且他一直都很低调,不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云一谷倒有自知之明,解释得挺好。
秩序马上乱了。
这会儿各路牛人纷纷登场,杀得红眼,自古乱世出英雄。但白其索不想当什么英雄,他只想苟着。
带着这一大帮人,低调地苟着,苟过第一波大面积的死亡。
“听闻,您需要大量物资?”云一谷讨好地哈了哈腰,“我手里头有许多。”
“嗯,我需要大量物资,一会儿从他手里买了生产线,再从你手里买部分物资。”白其索点了点头。
“哎呦,我哪能要您钱呀!”云一谷后退了一步,又哈了哈腰,“您要多少,知会声就行,我都给您送过去。”
帝都第一王,手里头什么没有?
这可是物资富饶的帝都!
“不,我不破坏你这的平衡,从你手里购买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你们自己个囤着,释放一些给老百姓吧,很快,秩序崩溃,大家就没吃的了。”
白其索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凝重。
云一谷手里的兽化者大军,少说也有一两万人,就他目前囤的物资,也就够吃个十几天的。
是,这是物资富饶的帝都。
但也是人口极其密集的帝都。
在这,普通的老百姓远不如偏远山区的百姓,被活活饿死的概率,极大。
那些日日夜夜在超市门口排长队的,几乎都会饿死。
“我也觉察到秩序不太对劲,所以弄了很多生产线在手上,只是我那些兽化者大军在生产线上根本待不住,到时候会雇佣人类进行生产。”云一谷以汇报的口吻说着。
雇佣?
白其索冷笑着看了他一眼。
这个词,未免太高级了。
到了秩序崩溃那一刻,他将奴役人类,而人类会反抗吗?
不会。
因为被奴役,也是一种幸运:能被云一谷奴役,进入生产线生产,或进入到他控制的农场种植、养殖,是需要挤破头的岗位。
“这么多的兽化者,你怎么解决女人的问题?”白其索虽是问,但心里有了数。
在海国,他见过的。
几千名女人被关押在一起,供兽化者使用。
而在非国也是如此,只是显得更自由一些些而已,但内核是一样的。
“您交代过我,要尽可能不对人类残忍,但兽化者每月一次发作,不残忍也不行。”云一谷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面露难色,“我没有奴役女人,是她们自愿前来,如今都安置在厂房里,有三个女厂。”
女厂,与女校差不多,全是女人。
平日里,在工厂干活,与一般工厂无二,但按照排班,伺候兽化者。
“全是自愿的?”颜长官问道。
她虽然是高级智人,但同样也是女人,作为女人,她明白要接受不同男人,或不同雄性兽化者的这种行为,有多难。
“当然自愿,很多还需要通过关系才能进来呢。”云一谷拍着胸膛,“我那一日三餐都是白米加肉,还配了蔬菜水果,不但不收钱还给钱,每月3500呢!况且,她们每天都能洗个热水澡,如今上哪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他的眸子里,没有丝丝谎言。
秩序,已经从悄然改变,走到了深刻改变。
深刻改变,是思想上的:的确,在如今的大形势下,能找到这么个躲避风雨的地方,是一种幸运。
奴役、强迫、尊严等类似词语,在‘生存’二字面前,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