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白其索没有再说起过往。
生活,会毒打刚出社会的青年。就像曹哥以往自己永远吃不胖,却没想到其实还有个胖,叫压力胖。
短短半年,他肚皮浑圆,全然没了昔日曹哥的风范。
而那个打架赶搏命的叼子,此时连举杯都会小心翼翼,两个人一口一个白总,客气又尊敬。
白其索明白,他们恐怕有求于自己。
果然,曹哥晃了晃空了的啤酒杯后,转身拿过白酒,满上满满一杯,“白总,这杯酒,我闷了。”
说着,他冲着叼子使了个眼色。
叼子也连忙满上白酒,举了起来,“白总,我也干了,敬您。”
刚刚喝了那么多啤酒,如今这么大一杯白酒,下去的话肯定会吐的,但白其索并没有挡着他们。
让他们喝,他们才方便开口,而自己就能顾着他们面子出手帮助。
两人喝完后,曹哥脸都有些黑紫,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开了口,“白总,有个事儿,我这喝醉了酒啊,您别在意。”
解酒才好求人,旁人若不答应,可以说自己酒后乱说的。
白其索点了点头,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他,目光尽可能地温和,鼓励他说下去。
“我们哥俩呢……没考上大学,哎,家里头也没本事,当然了,我们俩也没本事,想着……想着白总您现在事业做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呃……有没有……呃……”
曹哥越说,脸越红,结结巴巴的。
“有没有机会给我们哥俩,什么保安啊,公司杂活,都行的。”叼子接过话头。
听到这,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想跟着他做事,这可太好了,顺理成章地能挡着他们躲避末世,只不过安排什么工作,得讲究下。
“当保安什么的,你们何必找我?县里头那么多工厂。”白其索摇了摇头,拿过白酒满上酒杯。
曹哥和叼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但又怕得罪人,垮下后一两秒又堆起笑容。
两人看着白其索满上的白酒,不知如何是好。
他若是一口喝下去,这事儿就说明没戏了。
“白……白总,是这样的,我这摊子本来还能继续做的,可我老爹身体不好了,这大半夜在摊子上耗着,实在是于心不忍,我就想着找个买保险的工作,稳妥点。老家是有工厂,可现在行情不好,到处都乱,没有订单,关了很多。”曹哥眼底都红了,语气很软透着小心翼翼。
“是啊。”叼子慌乱地拱了拱手,“现在买保险的保安,都得靠关系才行,世道乱了,大家都没钱,吃的喝的用的都贵得很。”
虽说桃县没有大乱,且只是偶有兽化者出没,但工厂的单子是销往其他地方的。
乱,就势必没有生意,工厂没有利润,裁员是第一步。
“白总,现在大米都贵得很,大家也不怎么在外头吃夜宵了,真是活不下去了。”曹哥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脖子也抻得通红,“您看……您……”
叼子讨好地笑着。
他的笑容,与昔日的老吊一模一样。
白其索的手在酒杯上敲了敲,表情严肃,他们两个便立刻住嘴了,认真听着。
“那好,我问你们,高中的时候,我们是什么关系?”白其索问道。
两人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答。
总不能说,以前你白其索是我曹哥的小弟,也仰仗叼子这号称一中第一狠货的拳头吧?
“是不是兄弟?”白其索语气依旧严肃。
“是。”
“是。”
两人答得小心翼翼。
“既然是兄弟,为什么喊我白总?”白其索板起脸。
就这么一句话,瞬间,曹哥和叼子紧张的神情落了下来,两人眼睛都亮了。
“既然是兄弟,以前我们说过的,无论谁发达了,都要带着兄弟一起吃肉的,对不?”白其索嘴角扯了扯,收起了严肃,温和了起来。
“嗯。”
“对。”
两人眼底有些红,声音也有些颤抖。
“所以啊,怎么可能让你们当保安?”白其索琢磨了下,“这样,我在南边有个基地,胖子李手头有个活儿,得买一些木材进来,这活儿,你们两个先学着做,上手之后,就全归你们管了。”
“木材?”曹哥听罢,心里有些发怵,“买木材啊?我……我不会啊。”
“是啊,要不,我们去守木材?”叼子也发了怵。
“你们就负责两个窑的木材就行,不多的,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学一学就是了,胖子李现在管得溜熟。”白其索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这胖子李是个天生的机灵人,我们笨……不过如果不多,我们学就是了。”曹哥一听‘不多’两个字,松了口气。
想着,买木材如果不多的话,应该不会很难。
“嗯,两个窑,一个月也就千把万的木材量,不多的。”白其索点了点头,“那事儿就这么定了。”
“千……千……千把万?!”曹哥后槽牙都吓得亮了出来,他原本只要个两三千块的工作而已。
“我没听错吧?”叼子将耳朵侧了侧,以前他和人斗狠的时候,伤到过耳朵,许是听错了。
“我在那儿有竹的地方,你们如果带家里人一起呢,就分180平一套的,如果不带家里人,那90平一套的就足够了。我建议你们带上老爹老妈的,老爹老妈在那倒是可以干点杂活。”白其索边说着,拿出手机给胖子李发了条语音,“胖子李,给曹哥和叼子准备好车,嗯,我让他们去跑木材,房间安置好啊,嗯,好。”
房子、车。
父母工作。
全搞定?!
曹哥和叼子互看了一眼,都觉着自己是不是喝醉了,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带上父母。”白其索强调了句,朝着曹哥努了努下巴,“你不是有个女朋友吗?也可以带上,我那房子多得是。”
“那什么,白总。”叼子开了口。
白其索皱起眉头,瞪着他。
“呃,不是,白……白……老白。”他终究还是没喊‘白其索’,来了句‘老白’。
白其索也没纠正,反正到了古窑那边,虽然他们负责的是木材,但最终也会随大流尊他一句白行主。
“你买了多少房子啊?”叼子好奇地问道。
“千把套……是有的。”白其索说了个保守的数字。
“笑死人了,千把套……这年头连吹牛都不过脑子了吗?”突然,身后传来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