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白其索的步伐，李彤之自然有所感觉，她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手中的衣服掉落在地上。
不必说什么。
单看他的目光，便知道他彻底想明白，且与兽化者的身躯，和解了。
他的目光里，的确有欲望，单纯的欲望，但更多的是其他。
这其他里，掺杂的东西太多了，有理解、有信任、有携手共进、也有不顾一切。
不必说什么。
李彤之，懂他。
他知道他爱着林沁墨，但此时也爱着她；她知道这是末世秩序下新的关系；这是兽化者很正常的反应。
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不仅仅是兽化剂所影响。
他没有被兽化剂控制，反而，兽化剂被他所控制。
白其索朝着她走过去，步履坚定。
在衣服掉下去的瞬间，他猛地发力，冲到了跟前，抓住了她的衣服。
李彤之的身体并非像电视剧里野外沐浴后出浴的美人那般，娇艳欲滴，而是有些冷，有点儿发抖。
她抬起眼看着他。
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
只是瞬间红了眼眶。
从成为兽化者，到适应兽化者，再到接受这一点，最后走到这。
不但接受，且能非常宏观地看待，接受人性本兽，推翻以前的文化，拥抱现在的文化。
其中坎坷，她心疼不已。
“你……你太高了。”李彤之开了口，踮起脚尖，唇落到了他的喉结那。
红唇冰凉，落上去依旧柔软。
白其索闭上眼睛。
此时，两人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契约承诺；也无回忆过去，畅想未来。
此刻，相拥就是相拥；吻就是吻。
“别难过，我会陪着你。”李彤之站到他的脚背，踮起脚尖，用手环住他的脖子。
比起白其索如今庞大的身躯，她确实矮了些。
红唇，再次落到他的喉结。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也不管……林沁墨会如何看我，我也会陪着你，我……只要你好，不惧任何。”
白其索一路走来，而她又何尝不是？
“我陪着你。”她喃喃说着。
白其索低下头，吻住她。
“我护着你。”他说道，声音虽轻，却坚韧有力。
溪水潺潺，声音清又脆，好听得很。
爱情究竟是什么？
此时，野外的这对男女说不出来，却能感受到彼此澎湃的希望。
有身体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希望。
给对方希望。
“白其索。”李彤之的声音透着哭泣，她没有在说什么，任由着他的手。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了，但却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亲吻。
敞开心扉，自然而然。
“白其索。”李彤之又含糊地喊了句，她的手落到他结实的后背。
白皙，细小，却有力。
她用她这双手将自己拉出深渊，在帝都谋得一席之地，也用这双手在古窑杀了人，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喊她一声三当家。
如今，她这双手就这么落在他的后背。
没有了昔日的辛苦和坚强，就这么软软地，搭在他的肩头，又滑落到后背，到腰间，又抬到肩头。
看得出，她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要如何去爱这个男人。
怎么爱，都不够的。
“白、白……”李彤之的声音愈发地轻，仿佛晕眩了般。
远处，很远，篝火亮着。
群狮偶尔巡视，亦会路过，不过微微侧目后，几头立在远处，很是悠闲地守着。
战犬则站得更远，眺望四周，警惕非常。
“我想要你。”白其索说得很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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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人中间不愿渴死的人，必须学会从一切杯子里痛饮，这是一名叫尼采的人类说的话。
此时，浮现在颜一一的独立实验室内。
当二人吻上去的时候，颜一一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一则是隔着景象，二则是她的心思更多地落在白其索刚刚说的话上。
“人的本性就是兽与文化的结合体，而智人从人而来，这么剔除掉动物性，正确吗？”
颜一一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充满了疑惑。
这是她第一次质疑自己的专业，她为之奋斗一生的领域。
抬起眼，只见景象里，白其索正吻着李彤之，若是以往，她会觉得恶心。
但此刻，她却怔怔地看着，只觉得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很多没说。
怎么还不结束呢？
她想听听他的见解。
一个高级智人的长官级人物，居然想听听一个人类的见解。
“这么剔除掉人类的一些基因，是对的吗？”颜一一看着景象里的二人。
此时，他们浓情蜜意，其中幸福，她不懂，只觉得李彤之的眼泪，让她有些羡慕。
她明白，这是幸福又激动，或者还夹杂着别的的什么的眼泪，而非悲伤。
她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眼泪。
以前有过，母亲终于来见她的时刻，眸底是潮湿的。
但，对于这些，记忆里也很模糊了。
恋家情绪，是她基因里的短板，且是缺陷，正是因为这种缺陷，她才能隐隐约约记住那些哭泣的童年碎片。
从生物学的角度，去掉过往记忆，是为了腾空大脑的存储，为载入知识做准备。
理论上分析，这是对的。
就算不为了载入知识，去除痛苦总比保留痛苦要好。
但……
眼前，是李彤之垫着脚尖，而白其索死死地搂住她，她的泪水滑落，不断地滑落。
但，不是痛苦，而是极致的幸福。
“他们没有以往林沁墨，没有遗忘现代文明的世俗观念，白其索背负着背叛女友的伦理，而李彤之则扛着伤害闺蜜的谴责，但这些，却让他们更紧密了。”
想到这，颜一一陷入了沉思。
去掉痛苦的记忆，是为了迎接更美好的未来，可为什么他们两人，明明拥有痛苦的记忆，且被文化裹挟着，但突破了这些裹挟后，为什么拥有的幸福反而更浓呢？
强大的科技之下，缺陷的去除、痛苦的绕道，反而没有他们的幸福来得汹涌。
“我想要你。”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听到这几个字的李彤之羞得比那月光还要娇。
哪怕隔着景象，李彤之都感受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幸福。
伴随着紧张、憧憬，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