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妹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她身上手里死死地抓着工牌,怀里还揣着不少吃的。
从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顶替她便是,至于这死人是之前就死了的,还是见着金子后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总之,这可是一小坨金子呢,自然不止换一个工牌了,得换点儿吃的。
想着阿红肯定还没吃……
小姐妹走到她等待的地方,却没有见到她。
人呢?她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到了地上,只见煤堆上有个背影凹进去的痕迹,而这个痕迹前,有个兽化者宽大的脚印。
小姐妹的脸瞬间白了。
她立刻后退了两步后,疯狂地朝着后厨的方向跑去,半点没有犹豫。
因为死亡的经验,她实在是太多了,犹豫半点,可能自己也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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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红掉落在奴隶营外面的城墙下。
她崴着头,露出了颈部的白骨,身上的衣服是好的,但腰间却被划拉开了。
她本不会死的。
如果,她不带那把匕首的话。
兽化者嗅到了匕首的气味,若是寻常武器也就罢了,偏偏光从味道上就能嗅出其厉害。
其实,他没打算杀她的。
夺走了匕首,问她刀哪儿来的,她哆哆嗦嗦的就说是捡来的,还说外头有进来的军队。
笑话。
这儿能有军队?
这附近的海域地下礁石那么多,根本过不来。
她又解释说,不是大批的军队,而是一小撮,就十来个人。
这就更可笑了。
这女人,漂亮是漂亮,撒谎都不会撒。
十几个人来这儿?做什么?送死吗?再说了,他们如何通过碉堡上的层层安防?!
“罢了,管这匕首哪儿来的,归爷爷我了。”兽化者笑呵呵地拿在手里,细细看着。
这是好东西啊!
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求求了,放了我吧!求求了!”阿红的声音压得很低,哭着求饶着。
她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知道兽化者的耳朵灵,若是哭天喊地的,保不齐惹他烦了,一刀宰了。
“好吧。”得了匕首的兽化者心情大好,他将匕首从刀套中抽出来,又放回去。
只听得这刀发出嗡嗡嗡的如风一样的声音。
顶级宝刀!
阿红听罢,心中一松,只觉得还好有这把好刀,果真救了她的命!于是趁着他发话了,连忙猫着腰站了起来。
转身。
正要走。
这兽化者恰好饶有兴趣地猛地出手舞动着刀,就像那些喜欢打篮球的少年时不时地在路上,跃起,做出投篮动作般。
刀在他的手中嗖嗖的。
忽地一下,刀便到了她的前方。
阿红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叫,麻得很,特别麻,麻到她仿佛看到了死神。
之所以觉得看到了死神,是因为她眼前突然出现了画面,这画面特别的真实。
画面里,她看到了老吊口中的‘以前见过你’的场景,也是这么一堵高高的墙。
不过,这儿是煤堆。
那画面里,却是人头堆成的墙堆。
说来也奇怪,明明那场面应该很可怕的,但她却不怕,反而觉得这些个人头垒起来的,是安全。
眼前,这个男人像极了老吊,无论是身形还是模样,但又不像。
这个人,比老吊要有魄力,也更为霸气。
他哈哈笑着,就这么微微昂着首看着她,而她正在跳舞,取悦他。
“你真白。”他说道。
紧接着,阿红眼前一黑……只觉得脖子那一凉,倒也不痛,就这么栽了下去。
其实,这兽化者没打算杀她的。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正开心地舞动着匕首,当匕首不小心勾到了她前面的瞬间,他也及时停止了动作。
一切都朝着生机,迈去。
但……
就这个瞬间,兽化者抓着这把独特的匕首——像弯月弯刀,弧度很是优美,与一般匕首直直的不同。
太独特了。
以至于他在这个瞬间冒出了个想法:不知用这种弯刀拉人脖子,是什么感觉?
这设计一看就是割头用的。
就这么一个念头,他便不再控制自己的手,弯刀的弧度朝着阿红的脖子上拉过去。
好刀。
好快。
快到似乎没有痛苦,这个女人就倒到了地上。
快到她的脖子明明的筋肉都快断了,露出了白骨,但由于这刀实在是太快了,她的身体还在抽搐着。
文学作品里,总说人在死之前仿佛时间会放慢,往日的种种会在眼前展开。
阿红想说的是,不是的。
不会有往日那么多的种种,反正她不是。
她的眼前,之前是人头墙旁,她翩翩起舞,那个身穿古装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把玩着手中的圆月弯刀。
而倒地之后,她却看到了老吊。
憨厚又羞涩地朝着她笑了笑后,将头别到一旁,看向苍茫的草原。
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婆娘了。"
而她,衣衫不整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着唇,娇羞又恼火地看着他。
啪。
她打了他一下。
很重,不轻,但他却不同,反而他结实的肌肉弄得她的手疼得很。
“当捣蒜呢?那么用力。”阿红用不流利的中文,埋怨着。
“你这婆娘。”老吊皱起眉头,脸倒红了,“这种事也拿来说。”
瞧瞧,这男人。
他做都做得,她说却说不得了。
之后,便眼前一黑,人世间的种种再也不知了,长眠了过去。
身体却似乎还在享受着欢愉。
一阵阵地,轻轻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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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一一看着阿红,她只觉得有些奇怪,脸上痒痒的,伸出手一摸。
竟然是泪。
被人类的宿命感动了吗?
真是奇怪。
要知道,宿命论是人类定义出来的,对于生物实验室而言,只是基因的轮回。
说起来,阿红比其他人要强多了。
她生来就有她的使命,而这使命与1090有关,她活着,就为了在这个草原上遇到白其索。
告诉他:那儿有条通道。
这件事完成后,她的生命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而她的基因,会在百年后继续轮回,会有另一个阿红,等待着另一个白其索,告诉他:朝那边走。
至于老吊。
巧合而已。
基因的轮回是既定的,但人类的相遇却有其随机性。
这种巧合太过于微小了,根本没有记录的必要。
就像,阳光的少年偏偏在午后穿过无人的街道,被酒醉的车辆撞飞而死。
他的母亲悲痛欲绝。
如若,他午饭的时候多吃一口饺子,哪怕一口,推迟那么一秒钟,他就不会死。
如若,她不做饺子,对啊,他还说了,妈,我都吃了三天饺子了,想吃面。
如若是面,时间又不同,便也躲过了那车辆。
如若……
那车辆上的人,不喝酒。
或者,他在拐弯的时候慢了那么一秒,任何拐弯的时刻都可以。
但没有那么多如若。
因为,只要你是基因中的【偶然触发】者,就必然走向你的宿命。
至于其他不是【偶然触发】者的生命,犹如蝼蚁,在实验者眼中,不值一提。
又何来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