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索，虽然我不明白你和实验室究竟有什么合作，也没见过那些高级智人，但……”
李彤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非常理智。
她总是有着与寻常女人不同的理智感，或许是因为从小靠着自己长大，所以看事情特别通透。
白其索回过头，却赫然发现她竟然噙着泪。
明明那么理智的声线背后，居然噙着泪？！
从小翻垃圾堆捡吃的长大的孩子，隐藏真实情感是最基本的拿手技能,这算什么？
“你……”白其索刚想说点什么，李彤之却摇了摇头，止住了他。
“既然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去非国，我想去，你带我去吗？”她上前一步，直视他。
很少有女人能这么直视他，大多数女人都觉得他的目光有压迫感，看着就腿发软。
但李彤之却能，她个子比他矮那么多，得昂起头，目光却不躲闪。
“对，不带你。”白其索毫不迟疑。
不带李彤之，自然是为了保护她。
李彤之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泪水倾斜而下，但立刻，她以最快的速度拭去后，侧过头。
舔了舔唇，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
白其索心想，这么拒绝她，她这伶牙俐齿的，恐怕得来上一段了。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没想到，李彤之却并没有纠缠，而是点了点头，鼻子红彤彤的，她又深深吸了口气，“我的本事也没有达到能和你去非国，与你并肩作战的程度。”
李彤之，是一个真正明白自己有多少能力，能做多大的事的女人。
她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要找一个什么白马王子，却想过若是结婚，得有护住自己的第一次，找一个有钱的，自己看得上眼的优质男性。
所以，总有姑娘说她待价而沽。
李彤之都不置可否。
“你们这些蠢女人，在最好的年华，男人一两百块的小旅馆就把你睡了，水汪汪的年龄就这么给了，还来说我蠢？”
“还说着什么女权，什么第一次不重要。真是不懂男人，这是女人手中的一张王牌，哪能随便打出去？”
她总是这么说。
也有人说她是捞女，尽想着找个有钱的。
“笑死人了，我自己靠着自己的能力买了房，找个比自己经济实力强的人，怎么了？过日子是要钱的，你们懂吗？饿过吗？”
她翻着白眼，挥舞着她的手。
这可是她抓钱的手。
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陪了那么多的笑，忍住泪看着同龄人走入大学，倔强地昂起头，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没学历没背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容貌和聪明，还有努力。
就这靠着这，她买下了帝都的一套小户型。
这种女人，虽然只有23岁，但比很多五六十的蠢女人活得都要通透。
所以，她并未纠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的能力不足以前往非国。
她，想去；但怕给白其索拖后腿。
“白其索，明天是我生日。”李彤之突然说道，声音很是真诚，可眸底去闪过丝丝谋划。
白其索侧了侧耳，她的生日明明不是明天。
“这样，我先跟你预支一下生日礼物。”李彤之深深吸了口气，走到白其索的跟前，抬起头，直视他。
“什么礼物。”白其索问道。
“钱。”李彤之言简意赅。
白其索笑了起来。
她爱钱，这是从他认识她就知道的，钱能给她安全感，在过去的日子里，也只有钱能给她安全感。
金钱，在她的眼里是比人还要充满善意的。
“我跟你说了，我有钱，多到你可以肆意挥霍，一辈子都花不完。”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还有，我要一个完美的第一次。”李彤之伸出手，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冰凉，但声音却根本听不出她紧张的情绪。
这着实让白其索意外。
“我拿你那么多钱，自然要给一些东西给你，有来有往，这才是成年人之间的规则。”
“你恐怕想不到，我第一次还在的。”
李彤之的脸有些微微发红，但她目光却丝毫不躲。
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他。
一点儿也不温柔，也没有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候的含羞。
仿佛，物与物交换。
“如果你不答应，我可不会要你的钱，也不会帮你管那一摊子事。”李彤之口气微微加重，颇凶，叉腰，“到时候，你死了，那一摊子事，爱谁管谁管。”
……
白其索欲言又止。
他也是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孩子，日子比起来虽然比李彤之要好多了，但他懂她，在她看似强势的背后，是爱。
只是，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爱。
不像林沁墨，也不像尤雅，她们从小在充满了爱和友善的环境中长大，哪怕林沁墨的父亲有着长达多年的兽化者的折磨，但美好的童年却让她们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坦然、大方。
而李彤之，像一只刺猬。
明明是舍不得他，他怕一去不返，想要把自己给他，话说出来却变成了威胁和强迫。
“我知道我……我……我不可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李彤之说到这，倒没有继续直视他，而是将头侧到一旁。
深深吸了口气。
“但我也不差。”她的声音恢复了理智，抬起头，再一次看向白其索。
并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
白其索忍不住嘴角微微扯了扯。
李彤之很喜欢林沁墨，因为林沁墨是她梦想中的她想活成的样子，软萌、可爱，哪怕遇到家中变故依旧能温柔、阳光。
不像她，像个刺猬。
不可爱。
虽然男人都喜欢她，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眼中的她是装出来的。
在古窑里，那个坐在马背上挥斥方遒，像个男儿般的，才是真的她。
那个提溜着头，满腔热血走过石板街，享受着众人对她的认可，感受着通过自己实实在在能力，担得起三当家的她，才是真的她。
而不是那个在帝都，看到客户就笑盈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讨好型少女，不是那个仗着自己好看，且知晓人心拿捏客户，从他们兜里赚钱的人精。
她不娇俏。
也不温柔。
甚至，很是心狠。
但这才是真的她。
李彤之知道，白其索喜欢的是林沁墨那种，而他的身体，会被尤雅吸引，却从来都给她保持着距离。
若不是她在飞机上，为了救他而……
他恐怕也不会产生现在这种对她的占有欲。
若没有兽化者的本能，白其索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李彤之。
她明白的。
但，她不管，他这一趟这么危险，很可能一去不复返，为什么要管？！
“之前，我怕伤了林沁墨的心，虽然觉得你是一个绝好的结婚人选，也忍住了。”
“你年轻帅气，又有钱，我都忍住了，没勾你，我这么一个饿过的人，面对肉包子都没下手！”
“但现在，我不管了，你都可能会死，我为什么要管！”
李彤之的声音高了起来，泪水再一次涌了上来，但她立刻压制了下去，脸上露出恶狠狠的模样来。
如果有尖牙，想来，她会龇出来的。
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