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队伍都消失在丛林中后,青六两走到那几只败犬面前,蹲了下来,摸了摸它们的头。
呜呜呜……
败犬们发出了呜咽声。
失败,谁都不想,犬也是。
只见这几只败犬无比渴望地看着青六两,尾巴疯狂地摇。
“好好训练,在这古窑里当一名守窑犬,也是很好的。”青六两虽这么温柔地抚摸这它们,话却没什么松动。
或许,这几只败犬经过训练依旧能上战场,但概率却不大了。
呜呜呜……
战犬们垂下了头。
这时,一只也留了下来却毫无呜咽之声的战犬,头昂得高高的,立在那,眼睛看向校场的门口。
“那只怎么回事?”陆龟殷问道。
“这只是和三当家上过战场的咻。”青六两答道。
这只犬,已认主。
战犬倒是在这个领域能重新认主,毕竟战场上,主人会死。
但它若投入这次比赛,会不公平,毕竟外面的地形它探测过了部分。
“那它和你一样,都不需要通过这次比赛就能入选,因为如果你也比赛,就太不公平了。”白其索笑道。
青六两愣了愣,笑了起来。
这倒是。
他可是训犬师,到了竞争中,一声令下,所有战犬都听令他。
那别人还怎么玩?
“是啊,就算不允许他指挥别人的战犬,但有他这层能力在,其他人还不拉拢?”陆龟殷摸了摸下巴的山羊须。
这次比拼,没有规则,就是最灵活也最需要能力的规则。
光找到瓷牌,不代表胜利。
能把瓷牌安全地、以前十名的速度放到校场内这红色圆圈内,才是成功。
而这个过程里,他们会竞争、结盟。
想方设法有,强取豪夺也会有。
这倒没什么,末世里,战场上,不存在纯粹的君子,只要能赢,够忠诚,能活着,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他需要的这十人,并不仅仅是战斗能力最强的十人,还得有如蜂窝煤般心窍的人。
“十个人,不够吧。”陆龟殷有些担忧。
“前头部队,尽量减少死亡。”白其索说到这,语气微微凝滞。
陆龟殷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你在这边抓紧了练兵,这次去海岛,如果有机会,我会先进去探探路。”
“知道,我办事,你放心。”陆龟殷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只懂制瓷,不懂用兵,否则,我这年纪了,死了也就死了,又何须你们年轻人拿命去……去……”
说着,他的手伸到白其索的胳膊拿,用力捏了捏。
老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年轻人的手还是不同的,皮肤有种粗糙感,哪怕他用力捏了捏,但白其索还是觉得这力道轻飘飘的。
岁月,真是很无情。
“过谦了,这一仗,没你这个主心骨,哪能打得这么精彩?”白其索看着他。
陆龟殷抬起眼,看着白其索。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白其索的确变了,说这句话的他有一股说不上的威严。
仿佛君王表扬一个臣子。
“我见过皇帝。”陆龟殷突然开口,他后退一步看向白其索。
“哦?”
“当时,我跪在地上,他就是这种语调与我说的话。”陆龟殷又后退了一步,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拱了拱手。
白其索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只觉得此时的陆龟殷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大陆般,眼底满是震惊和对权威的敬重。
“他当时说话就是这样,说不上来,很松弛,很松弛……”陆龟殷描述不出此刻的心情,他只觉得心跳得很快,仿佛见到了当年的圣上。
白其索的身上,有了一种松弛感。
这种松弛感是面对陆龟殷的时候,从心到身不再有拘谨,要知道当时,刚刚成为行主的时候,每一次,他朝着白其索下跪,甚至只是弯腰拱手,白其索都会有些不适。
而今,这种不适消失了,他能发自内心地以行主的身份,表扬他这一战指挥得不错。
就仿佛当年皇帝,轻描淡写地表扬他瓷做得不错一般。
还有,这种松弛感在战局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对非国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个少年却依旧能扛起大梁,安排布局。
而他这种面对复杂情况的气定神闲,让战士们不由自主地向着他靠拢。
等等。
太多太多方面了。
陆龟殷一时不知如何去形容。
其实,这便是强者的松弛感,如同午后悠闲眯着眼睛假寐的雄狮。
雄狮早已习惯这片土壤之下,它是王,所以这种松弛感是骨子里带来的。
而皇帝,亦早已习惯万人之上,又坐拥百万雄兵,这种松弛感则是实力带来的。
而白其索的松弛感,与他们都不同。
他是一拳一拳,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一只生物萤虫,飞到了白其索的面前,晃晃悠悠两下后,朝着他的肩头落去。
白其索看在眼里,嘴角轻轻勾了勾。
可惜,陆龟殷这老头虽说饱读诗书,这会子却没把白其索身上的这种松弛感具体是什么,说出来。
所以,颜一一也觉得很疑惑。
与陆龟殷同样的疑惑。
颜一一也觉得很奇怪,她不明白白其索究竟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让她不由自主地靠近。
“是因为,他基因很独特吗?”颜一一刚说出来,立刻又咬了咬头否定了。
独特的基因,多了,那上万枚奖牌里就有数千个震惊生物界的独特基因。
诚然,白其索的基因是独特的,但不至于让颜长官重视到连休息时间也看他,而且还形成了习惯。
她透过落在白其索肩头的生物萤虫,看了过去,捕捉到了他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
脸,有些微微发红。
她明白,这一抹笑,是白其索在笑她。
以他的蝇眼,莫说颜一一自己操控生物萤虫并不丝滑了,就算是极其细小如同尘埃的萤虫,他要捕捉也不在话下。
自然是知道她来了,且落到了肩头。
“哼,我就来了,怎么着。”
颜一一咬着柔软丰腴的下嘴唇唇瓣,操控着生物萤虫从他的肩头起飞,晃悠到他的眼前。
刻意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飞到左边拱拱。
飞到右边拱拱。
白其索实在是没忍住,咧嘴笑了起来,伸出手,一把抓住后,硬按到了肩头。
嘻嘻。
颜一一笑得眼角眉梢如若桃花,啪地一声,关掉了景象。
闭眼,准备睡觉。
睡前,例行流程,她看了眼自己的数据。
呀?
颇为吃惊。
要知道今天是个开心的一天,父亲的冷漠和质疑给了颜一一最为痛苦的一击。
中午的时候,数据显示她情绪极差,差到什么地步呢?
差到下午的时候,医务处来人询问的程度。
她不好说因为父亲的言词令人伤心,只说发布会背后的压力太大,担心接下来的实验会失败,诸如此类等等。
想来也实在是可笑,她颜一一也开始学会说场面话了。
可此刻……
只见她的数据显示,心情很好,且能极其有助于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