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加油的,父亲。”川惠子深深弯腰,言辞坚定。
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阳光正好从外头照进来,照在她疲惫的脸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红肿的唇,脸上浮现出极其幸福的笑容。
为了家族荣誉,我终于也是父亲眼里的家族成员了!她暗想。
眼底浮现出一丝狠。
或许是因为同类与同类之间会有种独特的嗅觉,她虽然没有近距离跟李彤之接触过,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就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很贪财。
只要你有喜欢的东西,便好搞定。
只要搞定了李彤之,就能知道白行主大量的信息,而只有知道他大量信息,才有机会找到最适合腐蚀也最值得腐蚀的他的身边人。
速度得加快了。
毕竟,白其索知道她是棋子,再纨绔的人,也懂得提防她且不可能信任她的,尤其是在两人亲密的时候,她能深深地感觉到白其索仅仅是把她当做工具而已。
怎么爽,怎么来。
不过这对川惠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地让父亲能在生意上有所突破,让家族更加壮大。
“川下先生,白行主知道川惠子是棋子,若是个单纯的主还可能过上好日子,可偏偏他是个纨绔,那肯定不会让她有好日子的。”管家低沉着声音,余光看着越走越远的川惠子的身影。
“所以,要抓紧时间。”川下拿过西装。
“太危险了。”管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弄不好,会杀了她的。”
“所以,要抓紧时间。”川下走到镜子前,仔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在白其索杀死她之前,拿到我们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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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的决定。”
老夫人的房内,白其索半跪着,一只手握住在床上几近虚脱的老夫人,老夫人惊讶地看着白其索,唇本就发乌,如此一来则更微微发黑。
她从床上试图坐起来,却无力,白其索连忙扶起她。
“是。”白其索肯定地说道。
“是他的遗愿吗?”老夫人又问。
房间安静了一会。
“不是,他的遗愿您都知道,在临走之前并没有其他多余的遗愿,这是我的意思。”
房间又安静了一会。
老夫人的鼻翼扇了扇,看向了窗户那的桌子。
多少个午夜时分,云致鹤都会燃着一根烟,坐在桌子那看着窗外,喃喃地说,做这个护宝行,是为了我的使命,所以再难也要做下去。
“好。”云老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手在白其索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你这个决定好,这个决定是云致鹤一辈子都想做,却不敢做也不能做的决定。”
说着,她重新闭上眼睛。
白其索轻轻地退出房门,她时日无多,静养吧。
“巧儿。”等白其索走了后,云老夫人睁开眼,呼唤着伺候了自己一辈子的仆人:“帮我梳洗下,我去见见老头子。”
说到这,她又顿了顿。
“不要让人知道了,否则他们会说我是以老夫人身份去拜祭,又是一堆的规矩。会……会……会不让我去看他的。”
悄无声息地,几个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说来也奇怪,这云老夫人本病得奄奄一息,连坐起来都困难,可如今走向云致鹤埋葬之处的步伐却颇为稳健,甚至只需要人搀扶一把。
要说出来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没人认出来,那肯定是假的。只是这些老仆从心里都明白,这恐是老夫人最后一次见云老行主的机会。
也是她唯一一次得以拜祭的机会。
于心不忍,加上云老夫人对他们一向都很好,从没有摆过主子的架子,所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帮她掩护。
终于,在日落西山的那一刻,云老夫人费劲了所有的力气上了山,原本可以抬着上去,可她偏偏要自己走。
“老头子,我可算上来了。”云老夫人气喘吁吁的,拿着帕子的手捂住胸口:“我听你的话,没有叫人抬上来喔。”
以前,他们说过百年之后要如何如何,当时云致鹤说过如果她先走,他哪怕老得走不动了,爬也要爬上山看她,而不是被人抬着。
“为什么呢?”当时她问过。
“这样,如果我在你墓前太过伤心而死,魂魄就记得下山的路。而如果是抬上来的,可就找不到下山
的路了。”
当时的云夫人只觉得甜蜜,并没有往下多问一句。
你为什么要记得下山的路呢?是还要去别处吗?
“这样,哪怕我伤心死在你这了,我也记得下山的路,不会在你这逗留,惹你……惹你夫人不高兴的。”云老夫人边说着,眼底红红地,看了看与云致鹤同葬的那个空墓。
此时,并没有立墓碑。
因为按照规矩,新坟不能第一时间立碑,而是要等一年之后,地基巩固了,才立碑。
但哪怕没有立碑,所有人也都知道那座空墓所葬之人是云致鹤之妻,那个年仅十八岁就纵身跳入窑火的大当家的女人。
而不是这个陪伴了云致鹤一辈子的、鬓边白霜一脸皱纹的从农村里出来的老妇人。
“夫人,我只说几句话就走。”她在空墓前显得很是自卑、拘谨,先解释了几句后,这才真正地坐到了云致鹤的坟边。
真安静啊。
这座远离古董基地的墓地,依山傍水,翠鸟齐鸣。
静得只听得到老夫人低低的哽咽和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还有走远后静静等待的仆从的脚步声。
“老头子,我来这是想问你一件事。”老夫人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黄土。
“你说,我葬哪里呢?”
吱吱吱……
咕咕咕……
嘎嘎嘎……
丛林中传来了各种鸟儿的叫声。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鸟儿:“你派来的这些小鸟,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呀。”
说话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不能葬你的旁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后,回到的并不是以前你的护宝行,而是我们老家呢?”
说到这,云老夫人满脸担心。
“老头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你只是拥有了那一段记忆,并不是云致鹤本人,真正的云致鹤早已经死在了古代,和他真正的夫人葬在了一起呀!”
如此一来,那云致鹤,哦不,他叫田大壮,死后不是应该回那西北的小农村吗?
“所以,你说,我要不要葬到我们老家去?否则你会找不到路的呀。”云老夫人皱着眉头,伸出手抚摸着这些埋葬了她的‘老头子’的黄土。
边说着,她边小心翼翼地看了隔壁墓穴一眼。
又卑微又害怕低着头,轻轻解释道:“云夫人,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绝对不会想着葬他身边的,我,我,我只是……”
只是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伺候了他一辈子,最后却落了个什么都不是。
人,总要想开的。
云老夫人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这个借口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云致鹤开脱。
让人们觉得他云致鹤并没有那么无情,而是为她着想的,是个好男人。
对,是个好男人。
怎么会不是好男人呢?
如果不是,他早就找别人生孩子了,不会不让任何女人碰她,也要守着她这个不能下蛋的女人。
“我得帮他,不能让任何人说他,我不许有人说他任何不是。”云老夫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