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长官只迟疑了一两秒,便果断地启动了观察模式。
白其索与林沁墨的图像在空中弥漫开来,只见白其索坐在田埂上,而林沁墨则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颜长官微微皱了皱眉头,将影像的模式调小,数据的模式调大。
这一次,她要跟踪他的数据和行为,双管齐下。
“过了两小时了。”白其索看了眼时间,轻声说道。
“嗯?”林沁墨歪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很舒服,舒服到她不想停下,又往身上拱了拱。
白其索便没再说话。
又这么静静地搂了几分钟。
想来,可能是实验虽然结束了,但闹到干扰剂在最后几分钟达到高峰的同时,要褪去也需要一点时间吧。
他看向林沁墨的脸,只觉得她真是好看,如果不是实验,他估计吻不到她吧。再一想到等她身体恢复正常,那么一切也就……
想到这,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兽化让他难以自控。
身后的房车的火已经熄灭得差不多。
“嗯?”林沁墨突然一下抬起头,眼底弥漫上仿佛理智突然回归了,她满眼的不解,看了眼白其索后,羞涩和内疚瞬间弥漫了上来。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在这个瞬间,白其索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怎么会……”林沁墨手足无措地捂住嘴。
“不用多想,你只是中了病毒,中了一种需要有肌肤之亲的病毒。”白其索的声音听不出他内心的失落,极其理智。
甚至,他后退了一步,与林沁墨保持了让女性会觉得礼貌而安全的距离。
而林沁墨也顾不得多想,慌乱中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已经烧得只剩空架子的房车,瞬间红血丝弥漫眼白。
她看向白其索,又伸出手指了指房车。
人在巨大的悲剧来临那一刻,其实是说不出话来的。
林沁墨只是剧烈地抖了起来,她甚至有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眼白虽然瞬间满是血丝,可眼泪却并没有落下来。
人的特别悲伤的时候,其实眼泪也是没有的。
突然,她身体有些站不稳,手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觉得嗓子眼那紧得疼,呼吸不上来。
白其索怕她摔倒,上前一步想扶着她,而她立刻伸出手挡了挡。
虽然林沁墨没有说一句话,但白其索明白,她在懊恼、在自责、甚至在看不起自己——居然在父母这个关头,还跟男人卿卿我我。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应该是中了病毒,就如同父亲一样,也能理解白其索所说的或许只是做一个实验。
她甚至眼前能浮现刚刚她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是如何地颤抖,如何地晕眩又是如何地迎合!
一想到这,她只觉得阵阵内疚涌了上来,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自己的父母都在不远处的火堆里,她却在这如此这般!
而最让她难以承受的是,身体竟然那么地配合,配合到此刻她回想起来,还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
啪啪!
两声脆响,她扇了自己两耳光。
力度之大,打得脸上的印子瞬间浮现了出来。
白其索虽没有说话,可内心自然极度痛苦。
第一层痛苦源自于共情,他明白林沁墨的苦,也明白她恨自己;第二层痛苦来自于自己,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女孩,他吻了这个女孩,可是却带给她伤害。
但他没有向前。
既然实验已经结束了,他没有再向前的理由。
“给我。”林沁墨的声音含糊不清,她伸出了手。
她要遗书。
她既然早就知道母亲会在某一天和父亲一起走,母亲说过,会有遗书留给她。甚至还交代过细节。
沁墨,如果时间充裕,我会写很详细的遗书给你;如果不充裕,我会写最要紧的信息给你。
母亲如是说。
白其索垂下眼,双手握拳,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看得出,他在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
“好。”
事已至此,本就是要面对的,白其索便也没有犹豫,将几份遗书递到了林沁墨的手里。
林沁墨接过来后,她就着一点月光看不清字迹,于是拿出手机来照着,这才看清。没说话,只拿出了给自己的,余下的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包里。
“节哀。”白其索轻轻说道。
林沁墨点了点头,再一次觉得嗓子眼紧得很,有些说不出话来,将给自己的这封遗书放在胸前,放了一阵后,她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
父母的离世这才真实了起来,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
颤抖着将里面的纸抽了出来,白其索并不知道赵骨写了什么,虽然信封并没有封死,但他基于最基本的尊重,从未拿出来看。
此时,他将目光调转,背过身去。
四千复眼的人,如果想看,是看得到的,唯有背后看不到。
林沁墨抽出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她看到了后,似乎十分诧异,拿着手机的灯又看了一遍,随后看向了白其索,眼里全是不知所措。
白其索只觉得身后这个女人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想想也是,看到遗书肯定更受刺激,便也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儿,林沁墨将遗书放入包里,再抬头时,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眼底却黯淡了下去。
“妈,我会答应你的。”她轻轻说着,朝着房车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白其索回过头,他听到她的心跳太快了,怕这样下去会晕眩。
“别过来。”林沁墨的声音很冷。
白其索只好没说话,保持着距离。
哭了一会儿,林沁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撑着自己的腿站了起来,静静站了一会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似乎在鼓起勇气。
她回过头:“白其索,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刚刚是我的初吻。”
“嗯,我知道。”
“不过,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林沁墨没等白其索说什么,便转过头看着烧成了灰的房车,一字一顿说得很是决绝。
白其索安静了一会儿。
“好,我知道了。”他回道。
“我希望这件事你能保密,你看在这是我初吻的面上,谁也不要说,我们就当没这件事发生,可以吗?”林沁墨又说道。
这一次,她没有看向白其索,只是看着房车。
似乎在对白其索说,又似乎在跟她的母亲说。
“以后也不用往来,就此离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