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萤虫朝着胖子李飞了过去,与此同时,白其索的数据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的恐惧指数,激增。
实验室的仿生人纷纷抬起头看着起舞的数据,鼓起了掌。
人类是缺陷杂生的低等智慧物种。
他们从生到死总是会被各种各样虚无的情感羁绊,儿时需要母爱、父爱;少年时期需要爱情;到了中年了,又想要儿女,终于老了,却又变成了小孩——从自己的孩子身上索取爱。
甚至他们还需要所谓的文化来滋养,还为了一个虚无的国家发生各种战争。
【启动一级数据记录模式】颜长官的声调微微高了高。
一级数据记录模式,已经整整半个纪元没有启动过了,实验室的仿生人瞬间进入了极其高效的状态。
这说明,1090号的已经成为了颜长官实验项目中最重要的一环。
【恐惧指数9999】
【恐惧指数——】
【恐惧之术——】
读不出的数据,说明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记载的最高纪录,也就是说,当萤虫飞入白其索的朋友李有钱的鼻孔前那一瞬间,他达到了兽化最强度才能产生的恐惧指数。
颜长官则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在她的指导下,白其索最致命的缺陷已经暴露了。
【恐惧指数0】
【恐惧指数0】
【恐惧指数0】
突然,数据那疯狂地闪动着红色的警戒灯,奇怪的是,在萤虫飞入胖子李鼻孔之前,白其索的恐惧指数上升到了爆表状态,但真的进入了后,他的恐惧反而瞬间消失了。
【奇怪,他的次人格出来了吗?】颜长官问道。
【没有,依旧是他的主人格】
实验室安静了一会儿。
镜像上的白其索,兽化陡然停止,他不再恐惧、愤怒、甚至仿佛胖子李的死,与他无关一般,只是静静地躺着,两眼放空。
【白其索】颜长官喊了句,声音微微急促。
【让他活过来,我只说一次】白其索缓缓开口,他没有求饶,声音中也听不到痛苦,亦并无命令之感。
只是非常平静地说着,仿佛述说着极其寻常的一件事一般。
颜长官其实可以让胖子李活过来,正如当时让米老头活过来一样,人类是有一次重启的机会的,但她有些好奇。
【理由】她问道。
【你这种冷血动物,没有高级的情感,我跟你解释不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们做实验再动我身边的亲友,我会让我的数据,消失】
这话,是拿命在威胁。
而且看得出,白其索很有底气。
能动用这么多人来做实验,仅仅是为了自己一个数据而已,那说明重视程度很高。
白其索站在他们的角度,用一个普通人类换重点对象,值。
【你在威胁我?】颜长官轻蔑地笑了笑。
而白其索并无应答。
不,准确地说,是用理都懒得理你,回答了她。
【我可以篡改你的记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就是,只需要激活一些小小的神经元,将它们与另一个新的事件建立联系,就可以改变对原始事件的记忆】
【我想,你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找到其他故事的神经元,激活,注入体内而已,不难】
颜长官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实验里,那么自信,那么游刃有余。
而白其索依旧无应答。
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看着天花板,毫无表情,他的各项数据也毫无波动,仿佛一切细胞都静止了一般。
仿佛,颜长官放了一个屁。
颜说的这些,白其索自然也想到了,他们完全可以篡改自己的记忆让自己遗忘这件事,这种技术他们肯定有。
但……
既然自己的大脑如此独特,实验室肯定要考虑到篡改记忆的风险——只要开颅就会有风险,不是吗?
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
让自己的数据愈发独特,让这个冷血的女人愈发好奇他为何如此冷静,白其索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呼吸、神情。
他知道,这是他兄弟胖子李最后的机会。
只要过了这一关,他的亲友都保住了。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颜长官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胶着的状态持续了一小会。
【好,你赢了】颜长官的声音传来。
她也并没有撑太久,毕竟她不像人类一般,要考虑面子里子七七八八的低等情绪,她不过是计算了下得失。
只是说出你赢了这三个字的那一刻,似乎有些火气。
【将死亡名额转移】她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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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
回到了地球。
不,是地球7号,一个试验品而已。
白其索没有说话,快步走到胖子李的房间,见他睡得不怎么踏实,身体一抖一抖的,便伸出手推了推他。
“卧槽,老子以为跳下悬崖了,原来是做梦!”胖子李惊醒。
呼……
白其索微微松了口气。
“那狗娘养的机场,怎么偏偏落下个东西打到了我的手,真是倒霉。”胖子李郁闷不已。
白其索一听,明白了。
看来,实验室篡改了他的记忆。
陆龟殷并不知道白其索刚刚被召唤回了实验室,他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的目光似乎变了,从愤怒,到冷静,再到现在的虚无,不过几秒之间。
正想着,只见白其索转过身,缓缓开口:“我们合作。”
突如其来的同意,让陆龟殷大吃一惊。
“啊?!”
他甚至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将耳朵侧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他的脸沉了沉——
自己竟还没有一个少年沉得住气。
白其索抬起眼,看向陆龟殷。
这陆龟殷虽佝偻着身子,卑躬屈膝的,但目光沉稳内敛,如同那湖一般,看似风平浪静却暗藏汹涌,能用十年时光打下如此大财富帝国,也非凡人之辈。
不容小觑。
不过,陆龟殷的目光只与白其索短暂相接了一刻,他便立刻垂下了眼。
因为白其索的目光,似海,且是晚上的海,你看不到边探不到底,远远地见着,如同恶魔一般。
“是合作,并不是归属,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别人簇拥,更不喜欢什么追随者这般东西。”白其索上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我保你,林严不敢再来欺负你,而你,教我赚钱,赚隐形的钱。”
一席话,让陆龟殷的泪夺眶而出。
噗通一声,他再一次跪到地上。
无论白其索如何说要他起来回话,也不理,只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只是他的哭声与人类不同。
呜嘶呜嘶呜……
呜咽中夹杂着气泡的声音,仿佛一条溺水的鱼,诡异悲呛又阴森。
白其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
无所谓了,就在刚刚胖子李差点死了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或许,自己最初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总想着赚点钱,弄几个房子,安全地度过这一生。
那么多人,整整一万人,站在操场上可是乌泱泱的人群,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仅仅是为了他的一个数据而已。
这是股巨大的涌流,在这股涌流之下,他已无法逃脱,只能被裹挟着往前。
“去你烧瓷的地方吧。”白其索说得到:“我看看。”
“你怎么知道……”陆龟殷眼底很是错愕。
白其索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笑了笑。
这有什么难的?
身上的窑火气息再加上他自己刻意透露出的其他信息,一比对,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