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的神经都被提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犹如被戳破的气球，那种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副队长担心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敢有所动作，一直到几分钟后，听到对面似乎也是异能者的小姑娘弱弱说了一句，“外边的东西好像已经走了。”他才朝着对方点点头，遂开口道：“可以开灯了。”
等开灯之后，大家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不过方茹还是发现张副队长额头跟脖颈已然被一层热汗覆盖。
这两日气温一直在二十五六左右，晚上甚至还会有点冷，但他此时状态却不像是因为被热的样子，更像是因处于极度紧张之下才会这么多汗，能让身为c级异能者的张副队长如临大敌的样子，那么方才的情况一定十分的危险，只是他却一直在稳定大家的情绪。
“张副队长，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们什么？”方茹将粥粥放在椅子上，语气犀利的直指对方。
自卫队的成员们却选择了同时沉默，但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张副队长身上，因为副队长方才的情绪变化的确有些不对劲。
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张副队长垂着眸并没有马上回答方茹的问题，但这个反应更证实了他的确隐瞒了一些东西。
小罗这会儿着急了，立即问道：“副队，方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外边那是啥玩意儿？”
“那好像是人，但又不是人。”蓝岑怯怯地开口。
小丽担心大家误会蓝岑，于是便替其解释道：“蓝岑也是异能者，虽然只是f级，但她的感知能力很强，对于异常的气息十分的敏感。”说完又扭头看向蓝岑：“蓝岑，什么是人又不是人的，究竟啥意思，我怎么听着有些犯糊涂了呢？”
见张副队长欲言又止的模样，老板娘立即给自己丈夫使了个眼色。
后者倒是很有眼力见儿，忙从裤兜里拿出一根基地生产的自制烟，淡笑道：“来，张副队长先来一根，一会儿慢慢说。”说着又给点上烟递了过去。
这次张副队长倒是没有拒绝，他本来就是个老烟枪，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就没少抽烟，此时鼻子里闻到呼吸的香烟味便再也忍不住接过来吞云吐雾起来。
抽了一半的烟，整个情绪也松弛不少，才决定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方才我跟你们提起过关于此前官方公布的几个新异能吧，我也说了，那些是后天人为进行的实验，其实不仅是基地外的某些邪恶势力，就连最大的恐袭组织‘光明会’也在私下进行，上个月我被抽调到警卫局总部跟守卫队这边执行了一项特殊任务，那个任务是关于捣毁‘光明会’底下的一个秘密化工厂，就设在基地外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当时一共派出了五名a级异能者，十二名b级异能者，三名从事相关工作的c级异能者，因为我有刑侦经验，所以特意把我调过着手事件调查。”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副队长又近乎贪婪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半截香烟，遂接着说：“那个化工厂很大，末世之前应该就是附近的木材厂，我们抵达的时候对方主要骨干早就跑了，剩下还有两个看仓库的，但那两个人啥都不知道，是被人聘用到那边的，我们在现场调查的时候发现了那里有个秘密实验室，里面有各种变异动物的标本还没来得及撤走，还发现了一台实验方舱，且有使用过的痕迹，初步怀疑是用来进行的人体实验。”
“还真的有人体实验？”小丽惊呼道，但很快又怕打岔，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嘴捂着嘴巴。
张副队长回想到那日的情况依旧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蓦地加快，其实那日在现场看到的那一幕冲击性更大，因为他们甚至还在角落里发现了很多属于人类的残肢断臂，另一处冷冻库内则堆积着不少变异动物的尸骸。
那个两百多平米的实验室内，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味道，有福尔马林的也有消毒水的，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药剂的味道，刚进去的时候好几个队员差点儿被那味道给逼退。
虽然实验室已经人去楼空，甚至几台用来支持大数据的电脑也被砸坏销毁，想要修复的话就必须得将整个主板跟硬盘送到首都，但这样一来一回就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看到大家疑惑的眼神，张副队长轻咳一声，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继续说完整。
“一共四台实验方舱，其中两台里面还拷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变异猛兽，一只b级变异大猩猩，还有另一只a级的特殊变异兽，另外两个方舱的手铐已经断掉，很明显两个方舱原本的实验体逃跑了。”想到这里，张副队长猛地抬起头，眼神之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在那两个空置实验方舱的上面，我们采集到了人类的指纹。”
原本小丽及就觉得餐厅的气温就一直在降低，现在听到这里忍不住猛地倒抽一口凉气。站在小丽身边的蓝岑也禁不住打了个一个寒颤，怎么也没想到人跟变异兽会同在一个实验室。
“人体实验不是被禁止的么，而且就在基地附近，基地高层难道没有察觉吗？”方茹因为在医院上班，所以也多少跟科研所那边的人有过接触，科研所这边会偶尔到医院拿一些基础药品，也亲自到科研所送过药剂，目前倒没听说科研所在进行任何反人类实验。
“明面上禁止了，但实际上私下究竟有没有就不好说，这些东西咱们也就听听而已。”张副队长冷笑一声，随即又皱着眉，“那两个变异兽体内的晶核已经被取出，如果是进行人体实验的话，最大的可能……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越说越离谱。”
其他人都沉默着，其实都知道张副队长在质疑什么，但此时都不好点破，有的事情心知肚明就行。
就在所有人认为这件事点到为止的时候，结果外边防空警报再次拉响，这一次的声音显然比起第一次要大许多，但也更为短促，大概只持续了五分钟的时间便停止了声响。
这一次的酸雨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逐渐变小，但经过强酸暴雨的冲刷，基地内的建筑物逐渐因为腐蚀而变成了灼烧过的颜色，第二天早晨六点左右，天刚微微擦亮，这个时候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但很显然这一夜基地的人们并未能真正的睡个好觉，因此多次的酸雨袭击，人们始终笼罩在酸雨带来的阴影之中。
这回基地的损失比大家想象的要严重很多，因为第二次的强酸雨是晚上七点半左右开始的，这个时间依旧有些人在外头散步或者趁此机会出来购买生活用品，这场暴雨下得毫无征兆，准确来说不给人任何一点儿反应便以迅雷之势倾盆而下。
早上顾桐晚推开门，院子外浓烈的亚硝酸跟一股混杂着二氧化硫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不小心在呼吸间吸入几口后立即觉得胸口发闷，于是她不得不返回房间拿出自己的防毒面具。
此时燕返刚从外边回来，脸上也用毛巾蒙着，蓦地看见顾桐晚那半挂式的防毒面具差点儿没吓一跳。
“晚晚姐？”虽然确定是本人没错，但燕返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顾桐晚点点头，从防毒面具内发出略带闷哑的声音，“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燕返摇摇头，刚要说话，便看见院子内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在跳跃玩耍，甚至不理会酸雨形成的水洼，脚掌甚至欢快的在水洼上来回踱步，丝毫没有被腐蚀的情况。
看到这里燕返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诧，据说s级变异兽表皮结实甚至刀枪不入。
收起眼底的诧异之后，燕返便说道：“不太好，很多建筑物都有被腐蚀的痕迹，而且……伤亡的人数增多。”
方才他大概去了附近的街区转了一圈，路上起初是看到不少横陈在地面上的变异红眼老鼠的尸体，那些尸体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如果不是那细长的尾巴，或许很难辨认出这一团肉球究竟是何物。
而几个写字楼外的房檐下，一些被困了整个晚上的居民们依旧不敢轻易的出去，有的甚至因为受伤严重而被人救下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被腐蚀的部位变得血淋漓的，甚至有的因为得不到救治而开始出现溃烂的现象。
他没有走太远，也就附近一公里多的地方转了一圈便回来了，但是在路上就能听到两侧的居民区传来的哭声跟叫喊声，甚至还碰上警卫局派出去的轿车，一共十几辆车子呼啸而过，大概是前往最严重的地区进行支援。
回来的时候燕返还注意到前两日因那些“飞车党”在门口上留下的痕迹，那很明显是弹痕。
顾桐晚看向笼罩在白雾之下的基地，眼底出现警惕的神色，“回去吃个早饭，晚点儿我想出去看看，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留下来看家。”
燕返却立即摇头：“晚晚姐，我跟你去。”
顾桐晚也没说什么，于是两个人便回到屋内简单吃了点昨晚上提前煮的小米粥，配上两个荷包蛋跟一些咸菜，这次并没有留下凹凹跟凸凸看家，她只是将三根血蔓藤分枝留了下来，一旦家里出现情况她也能感应到。
这次几个人都选择了步行，不过身上都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放置着矿泉水跟一些压缩饼干，还有一个简单的急救包，如果遇上紧急情况的话还可以处理。
她是打算到廖芸芸的家里看看情况，距离这边也就四公里左右的距离，走路的话四十来分钟就能到了。
她这次跟燕返都换上了稍微厚底的胶纸皮靴，燕返的这一双鞋是之前在黑市上他自己淘到的，质地挺不错，看着很厚实。
至于她脚下那双鞋则是空间里拿出来的，当初特意去定制的抗腐蚀性的皮靴，空间内大概还有个三十几双，还记得每一双的价格都不便宜，至少要七八千一双，当时付款的时候还给她肉痛了一番。
两个人戴着帽子，燕返的脸上依旧裹着毛巾，因为空气中二氧化硫的气味一直没有消散，只是吸入一口就会有嗓子被灼伤的感觉。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景象再也看不到，四车道的马路上此时只剩下偶尔幸存下来之后的跑到街道上觅食的变异老鼠跟一些黑壳蟑螂，两侧街道上还能看到一个个已经露出骨头的肉团，变异老鼠正成堆的在啃啮自己同伴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燕返突然觉得有点反胃的感觉，有点后悔早上吃得太多了。
顾桐晚倒是神色如常，脚下踏着的酸水有些还没有完全稀释的发出“滋滋”的声音。
凹凹跟凸凸一前一后的走着，一旦它们稍微靠近那些变异老鼠，因为异能等级实在太大，对于变异老鼠来说它们两个就犹如最高层次的上位者，在力量上完全碾压最低级的变异兽，且它们两个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的释放自己的异能气息，为此但凡它们经过的地方所有的变异老鼠就犹如鸟兽散似的向四处散开。
两个人走了没一会儿就靠近商业圈这边，此时两侧的沿街商铺死寂一般的安静，最前面的商贸市场上蜷缩着两个身影，那两个人此时看到有人靠近才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很是惶恐。
“晚晚姐，雨停了为什么他们还不走？”燕返有些不理解那两个人从穿着打扮上看应该条件还好，就是脸色有些憔悴，看样子是因为酸雨一夜没睡好。
顾桐晚瞥了一眼那两个人的鞋子，便淡声道：“这两个人穿的是凉拖，路面上还有积聚的雨水，再加上成群的变异老鼠，要是现在出去反而有危险。”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大概十几米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