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秀站破口大骂:“年老三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在我家里信口开河,什么缺德话你都说得出来,我告诉你,你这缺德玩意你再敢登我家的门,我打断你的狗腿!”
年立仁继续狂踩:“大嫂我错了,你别追了!”
隔壁邻居目瞪口呆,这丁秀平日里说话细声细气,见谁都笑呵呵地打招呼,脾气可好了,啥时候这样说过话?
这是转性了?
邻居家的老太太说:“丁秀啥样的人咱还不知道吗?能把她气成这样,那肯定是年老三干了缺德事,说了缺德话,才把他嫂子给气着了。”
邻居老头说:“年老三打小不着调,后来当了老师,我还以为有长进呢,没想到还那副臭德行。挨他嫂子骂不亏,早该骂了。”
脾气好这一点,这也算是这么多年以来,丁秀在年家忍气吞声留给村里人的唯一印象了。
她现在干啥,人家都觉得肯定是别人把她惹急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丁秀?再老实逼急了也有脾气。
年老三肯定干缺德事了。
年立仁被丁秀拿着铁锨给打跑了,回去跟年奶奶一说,年奶奶这下是真怕了,再三请丁姑奶奶帮忙,总算让村长、村支书,以及年家的一个本家长辈答应出面了。
当天晚上,这三人就登门了,两口子还是没好脸色,但是最起码没拿铁锨赶人。
“你娘这事干得确实不地道,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你老娘。咱年家这么多今年没出过一个坐牢,如今亲儿子要送亲老娘去派出所,像话不?”
这是本家长辈说的,这年家出个大英雄,出个了不起的人物,那人人面上有光,反过来就是丢人现眼。
古代宗族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说法,现在人口众多的大家族一样讲究,而且,还是越穷越讲究。
没法子,穷已经被人看轻,要是这方面再出问题,那就更让人看不起了。
村长和村支书也劝,“你两口子心里有气也正常,换谁谁不气?但是你得替你去世的爹考虑?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是啥样的?他拄拐杖去县里办事,领导还得亲自扶进去。年小奶把孩子抱走……”
丁秀冷不丁开口:“她是卖我的孩子!”
“对对,年小奶卖孩子这事,老年还在世上,他要知道能答应?但外头的人咋说?肯定说老两口都答应的。这能告吗?你爹死了还要背污名啊。”
年文景绷着脸,头扭向一边,手撑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丁秀突然开口:“活人的脸都被人拿刀砍在脸上了,我还在乎死人的脸面?”
年家长辈皱眉:“丁秀,你咋说话呢?你是文景媳妇,你当然要为年家的脸面考虑,你老公公去世了,你就不管他的脸面了?”
丁秀提高声音,“我跟孩子她爸都活着呢,婆婆卖我娃,这是打我的脸吗?这就是拿刀砍我的脸!死去的老公公早成一堆白骨了,我这个大活人就活该不要脸,就该为死人的脸面让路?”
年家长辈:“你是年家的儿媳妇……”
“我可以不是!”丁秀突然扯着嗓子喊道:“我不跟年文景过了,我是不是就不是年家的儿媳妇了?我是不是就不用为死人、为丧尽天良的老混蛋脸面让道了?!”
年家长辈瞪大眼:“啊?”
年文景慌的一下站了起来,“啊?丁秀……”
骂年家就骂年家,咋突然扯上他了?
丁秀一把甩开年文景的手:“姓年了不起啊?我凭啥要给姓年的让路?我跟我娃都没活路了,我还给你们让路?多大的脸?”
年家长辈:“你、你简直是泼妇!”
丁秀:“我嫁进年家十几年,当了十几年的好儿媳妇,任打任骂任劳任怨,说句年家不好就成泼妇了?你年家的贤妻良母不当也罢!”
年家长辈大怒:“我是你长辈,我还说不得你了?你跟长辈撒野,还不是泼妇?”
“我就是泼妇!我要是再不当泼妇,像你这样倚老卖老的老东西,都爬我头上拉屎撒尿了。辈分长了不起啊?凌家的大长辈还是个小娃娃呢,人家可从来没用大长辈的身份张口闭口教育人!”
年家长辈:“你……你……你简直……”
丁秀才不管,“我告诉你们,我受够了你们年家的苦,还想让我孩子跟我一起受苦,做你们的白日梦去吧。我丁秀打今儿起就是泼妇,我现在站我家门口我都敢这么喊,这么叫。大不了一起死!”
年家长辈气得哆嗦:“年文景,你就看你媳妇撒泼?”
年文景抬头,摆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叔,我能咋办啊?她一个妇道人家,我本来就亏欠她,我娘把我们孩子都卖了,她闹都不能闹?说都不能说?这是要逼死她啊?”
年文景指指外面,“叔,你到外头打听打听,看看谁家媳妇刚出生的孩子被卖了,还坐在家里笑呵呵聊天的?我还怕她气狠了,拿耗子药丢各家水缸呢。”
丁秀抬头,冷冷地说了句:“也不是不行,年家的本家亲戚们最好都看紧自己家的水缸,我现在啥都不在乎,逼急了,还真不知道会做出啥事来。”
年家长辈嘴唇动了动,最后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村长和村支书一看这情形,那还说啥?前后三庄顶顶老实孝顺又贤惠的丁秀,都被逼成这样了,这是真被气狠了呀!
年文景把村长一行送出门,还叹气:“丁秀就是要撒气,不是针对你们。村长,支书,别往心里去啊。”
村长拍拍年文景的肩膀,“都知道都知道,回去歇着吧。”
他跟村支书还真没啥好气,丁秀针对的可是年家,他们现在觉得,年家长辈要不是他们陪着,八成也是被丁秀拿铁锨追杀,丁秀还能好好跟他们说话,已经是给面子了。
一时之间,谁去年家替年奶奶说话,谁就铩羽而归,丁秀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们两口子,现在就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方式不一样,心倒是齐的。
两人没提前说好,年文景主要就是被丁秀吓的,先是要给他下耗子药,然后要不当年家媳妇,可把年文景吓坏了。
从头到尾配合,丁秀说啥就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