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灵明艳大方,明眸皓齿,听到长宁侯的问话,嫣然一笑,“父亲,您和母亲一贯规行矩步,长宁侯府盛名在外,世子端方有礼,一定会陪着惜灵回景阳伯府。”
长宁侯夫人宋氏听到顾惜灵这么说,不仅不笑,反而面容严肃,“可你刚才一点没有服软的迹象,瑾儿心生怨怼,你如何让他跟你回门?难不成让我和公公绑了他?”
宋氏想不出来顾惜灵能有什么好主意,愿闻其详。
长宁侯周泽借着喝茶的功夫,故意拖延时间不走,也想听听这个“胆大妄为”的儿媳妇有何高招。
顾惜灵面对婆母的冷脸,也不害怕,也不忐忑,反而面露微笑,“母亲,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世子现在心里有顾惜蓉这个结,儿媳得想办法把这个结打开。”
“哦?说来听听。”长宁侯夫人宋氏微微一愣,她见过新妇因为不得丈夫喜欢忐忑不安,心生哀怨,但表面谨小慎微,极力讨好夫君。
可这顾惜灵倒好,居然还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提起夫君心有所属之人,还想着把夫君心里爱而不得的女人去掉。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顾惜灵不紧不慢,声音清脆,娓娓道来,“母亲,父亲,想必都知道惜灵乃是顾家的真千金,农家长大,不善文墨,也不讨喜,故而在景阳伯府只能靠着亲生父母的那点愧疚过活。”
“长宁侯府这样的好亲事,谁都想要,但父母更加心疼长在身边的顾惜蓉,给我安排了谢家的婚事。可不知为何,顾惜蓉哭天抢地非要谢家的亲事,甚至还把我不嫁到长宁侯府了,她就对不起过世的祖母,一辈子因为鸠占鹊巢而愧疚。”
“虽然惜灵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但我可以确定顾惜蓉不想嫁给世子,而世子呢,却还心心念念顾惜蓉跟他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以为我抢了顾惜蓉的婚事,迁怒于我!”
原本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长宁侯周泽以及侯夫人宋氏,表情越发凝重。
他们只当景阳侯府良心发现了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是非曲直。
宋氏借着喝茶的空隙,掩饰眼底的愤怒。
她可以不喜顾惜蓉,但顾惜蓉一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嫌弃她的儿子?
这时候,长宁侯周泽问:“这都是你说的,世子未必相信啊?”
顾惜灵抿嘴一笑,“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说的世子不相信,但顾惜蓉说,世子必然相信了。明日,是我三日回门,也是顾惜蓉回门,想必世子也不希望自己被蒙蔽,也想知道真相。”
长宁侯周泽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好……好……这个主意不错!”
“回门之日,注意男女大防,切记不可造次。”长宁侯夫人宋氏使劲压不断上翘的嘴角,但她是婆婆,怎可在儿媳面前没有威仪?
顾惜灵微微欠身,轻声回答:“是,父亲,母亲。”
从正院告退,顾惜灵走在前,元嬷嬷慢一步,紧跟其后。
“元嬷嬷,世子喜食什么点心啊?”顾惜灵要去周瑾的书房,总不能空着手去。
其实这样做不是讨好周瑾,而是讨好婆婆宋氏。
做婆婆的,见不得儿子对妻子好,更见不得儿媳妇对她儿子不好。
元嬷嬷一听到顾惜灵打探世子的喜好,长舒一口气,一张老脸笑得眼角皱纹展开,“回世子夫人,世子喜欢吃芙蓉糕,侯夫人也喜欢,厨房一直备着。世子夫人这是想给世子送点心?”
顾惜灵点头笑道:“拿一些芙蓉糕过来,我去请世子过来一起用早膳。”
元嬷嬷凑过来,轻声说:“世子现在正在书房写字,还未用早膳。世子夫人亲自去叫,世子一定胃口大开。”
“但愿如此!”顾惜灵抿嘴轻笑,估计会吃不下饭吧。
来到紫竹院,顾惜灵莲步轻移,不管是耳坠,还是头上的金步摇,还有压裙摆的环佩,只是轻微晃动。
落在元嬷嬷眼里,颇为震惊。
谁说世子夫人生于乡野,不通礼数,她第一个不乐意!
来到紫竹院。
元嬷嬷让信任的丫鬟亲自去厨房,给世子和世子夫人准备早膳。
她则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为世子夫人及时解惑。
顾惜灵在元嬷嬷的介绍指引下,来到了隔壁青竹轩,这个小院是世子周瑾的书房。
周瑾身边的贴身长随,名叫来福,个子中等,脸圆圆的胖胖的,见人就笑,十分活络。
此时他看到顾惜灵前来,不敢怠慢,立即上前行礼,“给世子夫人请安。”
昨天他就站在世子身后,亲眼所见,世子夫人只用几句话把他家世子撅走了。
顾惜灵轻笑,声音清脆,“有劳来福转告世子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相告,世子不见我,必会抱憾终生。”
说完顾惜灵给身边的大丫鬟秀兰使了个眼色。
秀兰递过来一个没有明显标识的宝蓝色荷包,里面有个五两的银锭子,甜甜笑着感谢,“来福哥哥,辛苦了。”
来福被长相标致、声音好听的秀兰这一声哥哥叫得一个激灵,愣了一下,脸上微烫着,“不辛苦,应……应该的。”
手里握着带着秀兰手中温热的荷包,来福憨厚笑笑,转身就去里面通传。
书房里的周瑾,在顾惜灵带人来到青竹轩的院子里,他就听到了。
哼!
还以为顾惜灵有多大的骨气呢,现在还不是过来求他,请他?
还说让他抱憾终生?
口气可真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来福轻轻推门,恭敬禀告,“世子,世子夫人想见您。还说有要事相告,今日不听,以后您会抱憾终身。”
周瑾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吱声,故意晾着外面的顾惜灵。
好一会儿,周瑾才睁开眼睛,“准了!”
“是,世子。”来福松口气,就怕世子牛脾气上来,又把服软的世子夫人撅回去了。
顾惜灵进来,笑语晏晏给周瑾行礼,“夫君万福金安!”
“周某不敢当!”周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顾惜灵,风轻云淡,手握狼毫在宣纸上作画,“除了拜堂,你我未结发,也未喝合卺酒,又未洞房,算什么夫君?”
把之前顾惜灵怼他的话,全还给顾惜灵了!
哎哟喂,还傲娇了呢!
顾惜灵掩口轻笑,世子真会装,逃不过她的“法眼”。
只见周瑾表面风轻云淡,漫不经心,冷艳傲娇,可笔下潦草、运笔飘忽,泄露了他真实而又焦躁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