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你说的那名千户,可是他?”
陆天明的语气充斥着戏谑。
魏钰江面如土色。
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才是钻进口袋的那一个。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陆天明是猎物。
没想到陆天明才是最狡猾的那个猎人,其只不过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罢了。
旁边付秋泉则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
他非常害怕。
他害怕的不是接下来会发生的死斗。
而是害怕陆天明这个人。
同魏钰江一样。
他认为陆天明已经进入了一个必死的局。
只要把季芊雨和阿强绑来。
重情重义的陆天明一定会被掣肘。
到时候不就跟待宰的野鸡一般任他们摆弄?
付秋泉抖得愈发的厉害了。
他开始后怕。
假如只有自己一人面对陆天明,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突然想到陆天明来到此处说的第一句话。
“官道上请的那群人,需要不少银子吧?”
那时候,瘸腿的秀才便已经点破了其中的关键。
对方既然从开始就在怀疑官道上发生的一切是骗局。
又怎么会大大方方的把最弱的季芊雨和阿强留下来?
付秋泉抬头看向陆天明,发现后者虽然浅浅笑着,但眼神里那股冷漠,始终没有消失。
在陆天明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喜悦和得意。
这让自诩不输任何人的付秋泉简直无地自容。
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刻意营造的清官形象,并且因此沾沾自喜。
付秋泉羞愧的低下了头。
差距,可能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便已存在。
“陆天明,你怎么可能把千里外的公输家突然搬到这里来?你是不是会什么传送的阵法?”魏钰江气急败坏,用烟斗不停敲打车板子。
显然,他接受不了自己在脑子方面被一个瘸子打败的事实。
但如果陆天明真有什么不示人的特殊本领,那么老奸巨猾的魏钰江觉得自己还能勉强接受。
不然输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特娘是个瘸子,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然而就在魏钰江目不转睛盯着陆天明,渴望从后者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时。
陆天明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魏大人,我说过,咱们俩都有一个共同的优点。”
闻言,魏钰江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
忽地,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接着颤声道:“你...你从一开始便想着一网打尽,杀人灭口?”
陆天明望一眼渐渐靠近的公输家众人,以及被公输家护在队伍当中的季芊雨。
他指了指季芊雨肩上的那抹金色光芒,缓缓开口。
“从故意被陶万磊抓住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杀人灭口的事情,所以当时便让我的小伙计去请公输家的人,毕竟一个百户敢这么嚣张,没有强大的靠山是不可能的。
千户所,卫指挥使司,都指挥使司,五军都督府等等都有可能是那个强大的靠山。
我向来会以最糟糕的情况来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可同时我又不愿意相信保一方太平的强大力量会从头烂到尾。
所以我本来是打算等跟公输家汇合后,进入凤兴郡城搞清楚情况,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履行那杀人灭口的想法。
没想到你比较急,自己蹦了出来,这倒是省去了我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从这一点来说,我还要谢谢您老人家。”
说着,陆天明便静静看着魏钰江。
魏钰江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看得出来,陆天明说的话对他的冲击很大。
正常人做事情,就像下象棋,走一步能想着后面几步就算有些许实力了。
瘸子倒好,特娘的从第一步开始就在寻思怎么去拔掉别人的将帅。
魏钰江的双鬓流下两抹汗水,也不知道是太热还是太冷。
“万万没想到,你是这么狠的一个人,哪有一发生冲突就要杀人全家的道理?”魏钰江咬牙道。
“我胆子很小,所以想的多,我觉得狠一点无可厚非。”
陆天明抬手虚指围住他的光头马匪们,补充道:“再说了,魏大人不也是动不动要杀人全家的狠角?咱俩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类人,万万轮不到魏大人来谴责我。”
闻言,魏钰江面色青了又红,被怼得哑口无言。
就像陆天明说的一样。
他也是从知道营地出事开始,就想着怎么把知情人赶尽杀绝。
只不过没有陆天明严谨和小心罢了。
这一刻,魏钰江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无奈,不论从脑子还是心态,自己似乎都输了。
如果从一开始就把陆天明当做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并端正态度。
或许现在就不会处在如此被动的境地。
好歹手里还有几千号人,全部叫来,虽然有泄露私建庄园的危险,但要封住自己人的口,可比封住陆天明简单多了。
“哎,人啊,还是要居安思危。”魏钰江感叹道。
与此同时。
周围已传来了打斗声。
公输家的人已经冲进了人堆中。
那公输家虽然偏安一隅,但有钱也是真的。
假如有同样多的钱,公输家会把这些钱砸在家族子弟的身上。
而像魏钰江这样的人,大多会用来顾及自己。
所以,凤兴卫指挥使司的精英们,被公输家的精英砍得哭爹喊娘。
忽地。
陆天明一脚将地上的尸身踢开,并且问了一个让魏钰江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魏大人,您身上有银子吗?”
如今大战在即,这样的问题,简直就像在开玩笑。
可是陆天明的表情很认真,明显很在意。
“咱们之间的恩怨,可以用银子解决?”魏钰江诧异道。
陆天明点了点头:“如果你身上有一万两,冲突或许没有想象中尖锐。”
魏钰江不可置信看着陆天明的眼睛,发现里面满是真诚。
但是谁又会把一万两带在身上?
“本...我只带了五千两。”魏钰江蹙眉道。
“五千两?”陆天明无奈摇了摇头,“五千两的话,少了点。”
锃一声响,陆天明同时拔出太平和枯黄。
魏钰江在烟斗上一抹,手里顿时多了一把巨大的铁锤。
外观上平平无奇,看上去同铁匠手里的无异。
“陆天明,我观你穿衣做事也不像奢靡之人,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魏钰江严肃道。
陆天明指了指不远处的公输驰,表情异常认真。
“请人做事,要花钱,何况是杀人灭口这种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