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101年,距离忍界遥远的星球。
男人紫金色的竖眸,望着在惨淡的烛光映照下那张消瘦的面庞,依稀看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烛火扑朔,男人低沉而沙哑的话语响起:“佐助君,你的时间不多了……”
病床上的佐助,已经痩到不成人样,浑身也插满了各种医疗器械的管子,用于维持生命,他紧闭着再也睁不开的双眼,唏嘘万分地笑着。
“没想到,我人生最后的时光,是同你一起度过的呢,大蛇丸……”
大蛇丸平静阴柔的话语,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沉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除了我和佐助君,所有人都在那场战役中牺牲了呢……”
烛火剧烈扑朔,佐助的思绪,像走马灯一样回溯着过往。
第四次忍界大战,他和鸣人联手封印了辉夜,在终结之谷的大战中败于鸣人之手,那一战,他敞开心扉,决心成为鸣人忍道的守护者。
然大筒木的威胁,并未因为辉夜的封印而杜绝,大战结束十五年后,他和鸣人联手击败了‘桃式’、‘金式’,和博人、过去的自来也、鸣人联手击败了‘浦式’!
但在之后消灭大筒木一式的战斗中,他和鸣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一战后,失去轮回眼的他,和失去九尾的鸣人,正式退居二线。
好在,以‘博人’‘川木’为代表的次世代崛起,又由出身于‘壳’组织,名为阿玛多的科学家,揭示了大筒木这一族群的强大秘密。
大筒木矢楳[méi],阿玛多口中,吞噬了数十枚查克拉果实,掌握在忍术和仙术之上的‘神术’,最接近‘神’的存在!
阿玛多仅凭借矢楳的‘遗骸’提取的基因,就制造出以‘艾达’‘迪蒙’为代表的可怕人造人【世界观截至《博人传》漫画,第75篇】。
当时佐助和鸣人,都震惊于矢楳的存在,但得知矢楳大抵已经死了,亦或到达了更高的次元,威胁不到这个世界,便安心下来。
但现实是,矢楳还活着!祂舍弃肉身的假死,只是为了成神前的最后一跃,而处于长时间的休眠中!
矢楳醒来的那天,通过名为‘千里眼’的神术,窥见忍界的存在,并对忍界所在的星球,发起了攻击!
于是就有了那场忍界保卫战!
那一战,不,那或许根本称不上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佐助的挚友,爱人,女儿,还有爱徒,还有他默默多年的忍界,全部被矢楳用压倒性的力量粉碎!
佐助本该死去的,但为了保留最后的希望,他不惜用继承自亡兄的‘右眼’,发动了‘伊邪纳岐’。
虽然用伊邪纳岐侥幸逃生,但他仍受到近乎无法挽回的伤害,关键时刻,另一个幸存者大蛇丸,带着重伤的佐助,用壳组织遗留下的飞船,逃离了忍者所在的星球!
知晓这一切的矢楳没有追击,或者是不屑于追击……祂在忍界星球上重新种植了神树,通过汲取整个星球的生命能量,培育出了崭新的查克拉果实!
正是那枚果实,让矢楳完成最后一跃,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大筒木之神!
成神的矢楳去了更高的次元,留下一片死寂的忍者星球,和对唯二幸存者的拷问!
思绪回到现实,独臂扯去身上的管线,坐起身来,弥留之际的佐助,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心愿。
“大蛇丸,我想再看一眼故土……”
大蛇丸颔首微笑,他掌握着来自宇智波信大量的克隆写轮眼,以他的技术,随时可以让佐助重现光明,但佐助多年来一直在逃避着,逃避着敌人的强大,更逃避着自己的心。
移植手术很快就完成了。
佐助在大蛇丸的搀扶下来到外界,抬眼所见的星空中,他一眼就望见故土的死星!
曾经蔚蓝的色彩,入眼只剩死寂的深灰,以及斑驳的坑洞。
佐助不禁神往,如果没有那场劫难,鸣人和他都已经退休了吧?
而佐良娜会从鸣人手中接过火影的重任,博人则会继承他的忍道,走上默默守护忍界的道路,两家人真正变成一家人,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多么温馨的画面啊。
但终究是……没有如果。
现实是,他只能站在遥远的星空中,对着化为死星的故乡缅怀,对着无法企及的强敌空留余恨!
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顾盼着君的横颜,大蛇丸温柔道:“终究还是不甘心吗?佐助君。”
“啊,不甘心,我如何能够甘心?但我不甘心又能如何?试图战胜那种家伙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傲慢,数千年基因的沉淀,凭什么输给我们几十载守护忍界的意志?”
佐助攥起枯槁的右拳。
“我曾无数次回想,最终却得出一个,让我自己都厌恶的结论!只有大筒木,才能战胜大筒木……”
大蛇丸低眸沉吟道:“或许现在说这些,有些事后奈良,先排除大筒木的成分,佐助君从四战开始的成长轨迹就多少有些拔苗助长了,如果在你十六岁那年,你没有得到六道仙人的馈赠,或许你将更加强大……”
佐助转目看向大蛇丸。
后者继续说着:“这是我反复研究宇智波的瞳力进化史而得出的结论,任何瞳术都需要一个过渡,你在‘永恒万花筒’时期,本该蕴育着崭新的瞳术,但那瞳术尚未觉醒,你就过早地开启了轮回眼,这在短时间内对力量的提升是惊人的,但是从长远看来,你能够到达的实力天花板,被极大限制了。”
“另外,同样身为因陀罗转世的斑,曾凭借移植千手柱间的细胞,在临终前开启了双目的轮回眼,你原本也能开启双眼的轮回眼,但你只获得柱间大人遗留的些许查克拉。”
“而千手和宇智波的结合,就是六道,六道正是大筒木的后裔,当年我们在烈陀国遗址找到的六道仙人遗骸,和纯种大筒木遗骸做出了基因的对比,二者的基因,尚缺少来自十尾和羽村的某个基因片段……”
“而通过我现有的技术,可以做到在六道的基础上,补足那基因片段,重现大筒木的力量,换言之,只要佐助君能成为六道,我就能将你变成真·正·的·大·筒·木……”
听完大蛇丸的话,佐助黯然低头,发出一声长叹。
“希望在阴差阳错的节点上出现,只能空留悔恨,我想要守护的人们,早已长眠于地下……”
但大蛇丸接下来的话,让佐助黯然的眸光,骤然明亮。
“佐助君……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你愿意重来一次吗?”
佐助用这双不属于他的眼睛,凝视着大蛇丸,即便内心已有猜想,但他还是确认似地问道:“重来一次?这是什么意思?”
大蛇丸微笑着回答:“就是回到过去的意思。”
“你能做到,这种事?”
“跟我来吧。”
回到室内,大蛇丸取出一个尘封多年的木匣,揭开其上的封印符,其内赫然装着一只造型奇特的乌龟!
就算时隔多年,佐助仍然一眼认出了那乌龟的正体!
“棃……!?”
若干年前,由大筒木浦式随身携带的宝具,只要提供足量的查克拉,就可以自由穿梭时间!
当年浦式自知不敌鸣人和佐助,于是就返回到过去的时代,试图夺取年幼鸣人体内的九尾,察觉到阴谋的佐助和博人一同跟随,会同过去的鸣人、自来也,一同击败了浦式。
击败浦式,佐助和博人借住棃的力量回归原本时代后,有着自我意识的棃,决定独自时空旅行,那之后就杳无音讯!
没想到……此物竟辗转来到大蛇丸手中!
佐助:“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大蛇丸:“这就说来话长了,知晓了大筒木之神的存在,我就预感到忍界早晚有此一劫,可惜,鸣人君当年对我的监视太过严厉,获得这件宝贝后,我只能将它雪藏着……”
佐助:“你打算借用棃的力量,让我们回到过去吗?棃的穿梭时间,是将此刻的我们完整传递回过去,也就是同一时间点上存在着两个我们,现在的我,垂垂老矣,就算回到过去,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将未来托付给过去的我吧,但那恐怕是行不通的?”
大蛇丸明知故问地笑道:“哦?为何行不通呢。”
佐助转身,不让大蛇丸看到自己那张老脸的神情。
“唉。”良久后,佐助叹了口气。
“鸣人……都拿过去的我毫无办法,我这副样子,又能做什么呢?”
大蛇丸乐在其中:“这倒也是呢~,不过久违地看到佐助难为情的样子,倒不失为一件趣事呢……”
佐助转过脸,神情严肃:“所以……你已经有办法了吧?”
“嗯。”大蛇丸正色道:“棃的使用方法,还有另外一种,即只将灵魂带回过去你的身体,相当于此刻的你,在你过去的身体中重生了,不过……”
佐助:“怎样?”
大蛇丸:“有两个缺陷,第一,使用者无法自主选择重生的时机,第二,只能传送一人,而且发动之后,棃会就此毁去……”
佐助面色沉重。
他深知那意味什么。
他将在无法预料的时间点上重生,这倒是其次,要紧的是,他将和陪伴多年的大蛇丸,就此诀别!
这个人,曾是他的死敌兼恩师,在人生最后的十年中,就像亲人一样的存在……
这种深刻的羁绊,早已不是用言语能概括的了!
大蛇丸抬起手掌,一个白色光团浮现。
“佐助君,这是包含着我所有知识和记忆、以及情感的查克拉体,是我对过去之我的馈赠,将寄宿在你的灵魂中,随你回到过去,见到过去的我,不必客气,打败他,将这光团付诸于他,他自会明白一切,继承我所有的研究成果,成为你的助力!”
佐助没有伸手去接。
大蛇丸微笑:“不要露出这种神情啊,佐助君,你有着想再次守护的人,不是吗?”
佐助:“那你呢?我走后,你可真就是孤身一人了?”
大蛇丸:“我有真理相伴,不会感到孤独的。”
佐助仍没有伸手去接,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只懂得为自己考虑的小鬼了。
“此行凶险,矢楳的强大,就算我化身大筒木重来一次,都没有自信能改变未来……”
大蛇丸笑道:“所以,若你真的成功了,记得回来告诉我一声,让我的独居生活,也算有个盼头,如何呢?”
这番话,终于让佐助能够接受了!
“那就这样约定好了!”
他伸手接过光团,光团在他手中化去,融入灵魂!
唰!大蛇丸一头秀发飘起,查克拉注入棃中!
滋!棃双眼激发出金色光芒,一道从天而降炫光,携带着佐助的灵魂,离开苍老的躯壳,去往未知的过去!
“大蛇丸,这些年,你辛苦了,所以,请等我的好消息吧!”
大蛇丸面带微笑,目送着佐助的灵魂,消失在时空的漩涡中!
咻!咔嚓!
光芒散去,棃耗尽了力量,龟壳上布满了裂痕!
咔嚓!大蛇丸的身形,竟同样现出走向毁灭的裂痕!
——“佐助君,抱歉,我没有告诉你,发动这个术的代价,是术者和棃一同毁灭,所以,我注定是等不到你的喜讯,所以,请带着我最后的夙愿,向着未来——前进吧!”
“哼哼,最后的最后……终究是活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模样,不过,这样……倒也不坏嘛。”
大蛇丸的身躯,散作一地灰烬。
游龙当归海,白蛇终化尘!
大蛇丸,不是豪杰,胜似豪杰的物语,就此同末世一同画上句点。
然后……从末世回归,穿越时空的灵魂,回归年轻的躯壳,睁开眼,赫然看见的是。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