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尊的手术很顺利，只是年纪大了，过于虚弱，术后还需要好好地静养，不能劳心。
殷素素陪着凌靳言又去探望了好多次，每次都是趁凌东上课的时候去的。
她也不想为难小家伙。
……
“素素？”
“素素？”
喊了几声，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孔怡莲就放弃了。
是还没起来吗？
没起来的话，她还是别把她吵醒了。
怀孕就得多睡，多休息，才能把身体养好。
因为殷素素有孕这事，孔怡莲紧绷的情绪总算有了可以宣泄的出口。
丈夫已无性命之忧，压在她心头的两块巨石可以松动一块了。
这不，得闲了后，她就拎着大包小包往庄园里跑。
这个点，殷素素其实已经醒了。
她正在给凌东试衣服。
这几次出去，凌靳言也有陪着她去逛街，她顺便给小家伙也挑了几身合适的衣服。
他们在二楼，刚好清晰地听到一楼传来了孔怡莲的叫喊声。
转瞬，凌东就慌慌张张地小跑了起来。
他像只鸵鸟一样地把头埋进被子里，脚踩着地板，身子还在外面。
“东东，你干嘛呢？”
殷素素哭笑不得地举着属于他的新衣服。
他还好意思嚷着她去哪，他就去哪？
他奶奶一过来，他就全给抛之脑后了。
她都过来多少次了！
“害怕！”
“她会伤害我的！”
瓮声瓮气的语调从被子里传出来，听得很别扭，但殷素素还是听清楚了。
“东东，别埋着脑袋了，你会闷坏的！”
“这样不难受吗？”
她扶着腰，略显艰难地蹲下来，抓住孩子的胳膊，不让他躲了。
“快把脑袋拿出来！”
“东东，相信小姨吗？小姨会保护好你的。”
她只能拿出‘杀手锏’了，一句‘小姨’的自称，小家伙就缴械投降了。
果不其然，他别别扭扭地钻了出来，小偷神色地往四处看了看，见某人没有过来，他便乖乖地立正站好。
“我相信小姨的！”
“那你告诉我，你爷爷和奶奶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
殷素素趁热打铁，原先孩子只说了‘害怕’二字，今又多了‘她会伤害我的’这几个字，还真是和她的推测不谋而合了。
“但小叔叔不让我说。”
小家伙双唇紧闭，齿痕深深地刻入牙床，透露出内心难以抑制的恐惧和担忧。
“他什么时候嘱咐你不能说的？”
“是这段时间？还是很早以前？”
殷素素只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傻极了。
在这之前，凌东还不会开口说话，哪里还有叮嘱的必要？
“这段时间。”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小眼神时不时地瞄向房门，似是在随时做好‘跑路’的打算。
凌靳言在搞什么鬼？
为什么要这样做？
防她呢？
“小姨也不能告诉吗？”
她理了理凌东还未穿好的衣服，试探地问出口。
可下一秒，孩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孔怡莲就出现在眼前了。
“素素，你在房里呢！”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卧室的房门是开着的，她很容易就进到了里间。
凌东瞅见了她，就像是老鼠看见了猫，无处可逃，为了寻求安全感，只能一个劲地往殷素素的怀里蹭。
可殷素素是蹲着的，因为小家伙鲁莽蛮横的动作，她险些往后栽倒。
“诶，小心呐！”
孔怡莲惊吓地大叫，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记得一定要上前扶一把。
幸得殷素素她自己站稳了。
孔怡莲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归位。
凌东自责极了。
他低着个小脑袋，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不再言语。
“没事，我没事！”
这话既是对凌东说的，也是对孔怡莲说的，更是对她自己说的。
殷素素先选择了安抚凌东。
见他小脸都白了，她扶着床沿站起了身，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过刚才确实是有够危险的，如果她没站稳，跌了一跤，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孔怡莲她一个健步冲上前，差点就能碰到殷素素了。
现在，她就站在他俩跟前。
在素素宽慰孩子的时候，她没有出声，她没有立场去责怪凌东，她还亏欠他呢。
“素素，你以后别做这种危险的动作了，别蹲，怀孕哪蹲得？”
还好她可以念叨素素。
“让我看看，有没有事，你腰没闪着吧？”
孔怡莲摸了殷素素的腰间一把，得到了她‘没事’的肯定回复才放下心来。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一定要注意。”
“我的心就跟打鼓一样，生怕你会摔出个好歹，但我人老了就是人老了，不得不服老了呀！几个大跨步下来，还没赶到你的跟前。”
她的口气听着遗憾极了。
“嗯，好的，阿姨。”
“您不老，您年轻着呢！”
殷素素一一应下。
这段时间和孔怡莲相处熟了，她对她比鲁兰这二十几年对她还要好。
她没必要拒绝她的好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素素，你有空的话，现在就随我下楼吧！我有些好东西要给你瞧。”
孔怡莲笑得神神秘秘的，热情地招呼，“东东也下来哈，奶奶也有东西给你看。”
虽然知道凌东很大可能不会搭理自己，但她没想过放弃和他互动。
“你们快下来，我在楼下等你们。”
又强调完一遍，她就自己先下去了。
“东东，我要下去瞧瞧。你去吗？”
殷素素坐在床沿，身体微微向前倾，对上了他的眼睛。
小家伙面露难色，黑白分明的双眸上下打转，完美地呈现了何为纠结。
自凌尊手术成功后，孔怡莲过来庄园的次数又像之前那样多了起来。
她是为了修复和凌东的关系，更是为了殷素素。
能亲眼见证到一个生命慢慢地长大、诞生，这个过程是神奇而稀有的。
她自己就生了两个儿子，怀孕她体验过了，但记忆太久远了，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看着、陪伴儿媳怀孕，是头一遭。
她不得好好地重视吗？
最终，小家伙点了点头，还牵上了殷素素的手。
只要一害怕，这孩子就不爱说话了，能用肢体语言表达的，绝不开口。
看到这里，殷素素想她得好好提醒他了。
“东东，用你的嘴巴告诉我，去，或者，不去。”
“如果你实在害怕，不要强求，跟着你的心走，你待在房里玩、看电视也是可以的”
她给了一个建议，并不想把小家伙逼得太紧了。
可回想到他刚才明明松口了，有想说那事的征兆，偏偏凌靳言又掺和了一脚。她就无语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