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没看清这个侄儿。
孩子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怯生生，看起来格外没安全感。
“觉得委屈了？”
“把眼泪给擦了！”
凌靳言单手插兜，凌厉的眉眼贵气逼人。
他说话的声音很清冽，自带一股深沉的威慑力。
凌东抬了抬脑袋，表情略显难堪，在目光与他对视上时，迅雷不及掩耳地又错开，像极了惊弓之鸟。
这样的神态和行为，哪里还像一个有病的孩子？
分明有自己的思维和判断。
“不把眼泪擦干，你的小姨就会一直被顾笑笑霸占。”
凌靳言笑着打趣。
打蛇都知道打七寸，半大点的孩子想在他的面前玩心眼，还嫩了点！
他还真是小瞧殷素素了！
不是她，他还真发现不了这孩子的‘不对劲’。
殷素素疑惑凌靳言突然瞟她一眼是何种目的。
确定是凌东了，那他为何还僵持在那？
果然，孩子听懂了。
他收起了可怜的表情，用衣袖擦了擦小脸，透着神采的双目瞪得大大的，无声地看着凌靳言。
凌靳言挑眉轻轻一笑，凌东的应变能力再次验证了他的猜测。
“你不怕她了吗？还敢过来？”
这里的她指的是‘孔怡莲’，而非‘殷素素’。
迟疑了几秒，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孩子的身子抖动了几下。
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对他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怕还过来？是因为她？”
这里的她指的又是‘殷素素’。
他的认知到底怎么样，凌靳言想一次全了解，打哑谜是一种手段。
“因为她没有像前两次那样陪伴你？”
此话一出，些许的羞涩在凌东的眸里晕开。
看来，他又猜对了！
搞什么飞机？
殷素素不愿等了，她想现在就回房去。
门的位置站着凌靳言，是她离开的必经之路，她牵着顾笑笑，经过，没瞧他一眼，而是把视线放低，落在了凌东身上。
谁都没有想到，凌东会主动牵上殷素素的另一只手。
留给凌靳言和孔怡莲的只有三人离开的背影。
“你干嘛？”
没走几步，小霸王顾笑笑又一次地暴露了她的属性。
“你给我把手放开！”
“谁准你碰我的素素的？”
“素素是我的，你没有资格碰！”
顾笑笑炸毛了，伸出小腿就朝着凌东绊去，不仅这样，她还蛮横地绕了一圈把他推开。
凌东险些跌倒，站稳后，就愤怒地捏着拳头朝顾笑笑扑去。
“啊——”
顾笑笑吓坏了，跑得东倒西歪的，直接摔了一个狗吭泥。
好在他们已经走到了草坪上，小跌小撞并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哇——”
“哇——”
小姑娘虚张声势地、撕心裂肺地喊叫。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殷素素惊呆了。
东东这孩子尽然会反抗，他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他会保护自己了；而顾笑笑就是个纸老虎，尽逞嘴巴上的能了。
小家伙的演技过于拙劣，只威慑到了凌东。
东东求助地望向殷素素，眼含泪花。
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本能的反应。
他想要解释，可他还没学会说话。
他的身子抖动得很厉害。
“没事的，她没事的。”
彼时，殷素素已经觉察到自己对凌东的情感发生了变化。
她心疼他，也可怜他。
她是愿意抛开对殷琪的成见和对鲁兰的怨恨，对这个孩子好的。
不然，她也不会牵他的手，把他带走。
她感触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见他在发抖，她一下子就抱住了他。
顾笑笑不依了，哇哇叫得更厉害了。
“哇——他都把我欺负成这样了，素素，你还抱他，不抱我！”
“你不是应该更喜欢我的吗？他有什么资格？”
“顾笑笑，你麻溜地给我爬起来，穿着裙子在地上打滚，是小公主会做的事吗？而且，要说没资格的人，是你才对，我是东东的亲小姨。”
殷素素无语极了，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以为她感觉不到这俩缺爱的孩子把她当‘妈’了？
她看起来很近人情？
前半句话，顾笑笑听得舒服极了，她就是小公主，是独一无二的小公主。
就在她屁颠屁颠地爬起来后，她崩溃了，她接受不了素素和这小哑巴有亲戚关系。
“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的。”
顾笑笑跑过来，耍赖似地钻进了她的怀里，还心机地隔开凌东和她的接触，只是动作不似刚才那般放肆了。
“没什么好骗你的，我就是他的小姨。”
瞧着这样生动的顾笑笑甚是有趣，殷素素忍不住地逗弄了起来。
“那言爸爸是他的小叔叔，你是言爸爸的老婆，叔叔的老婆叫婶婶，你怎么会是他的小姨呢？”
顾笑笑聪明极了。
她知道小姨意味着和妈妈是姐妹的关系，她的大姨对她可不好，由此推断，素素肯定不是小哑巴哥的小姨，因为素素对他很好，太偏心了，她看着眼馋。
殷素素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她没想到小萝卜头的她竟还和她论起辈分来了。
小家伙是有点子文化底蕴在身上的。
“不纠结。”
“你俩谁都别欺负谁，不然，我直接揍你们。”
“尤其是你，顾笑笑，不准欺负哥哥。”
她想要把凌东给送回他自己的房间，鉴于他一直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走，无奈，只能暂时地把她带回了她住的房间。
一路上好不热闹，叽叽喳喳的，都是顾笑笑在刷存在感，在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