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剑魁榜的声音响起,看台上的一众观战修士,这才反应过来——
“被寄予厚望的三皇道宫弟子云夜,输了!”
骤然间,剑坪四周的观战修士们的巨大哗然声,令一座座云楼看台都猛烈震颤了起来。
观战的灵镜内,则是不停响起来自五方天地修士们,极为失望的喊话声。
不过对于真武天修士而言,在看到云夜落败后,眼神之中的恐惧神色,远远躲过失望。
有真武天修士,语气满是惊恐地在灵镜内喊话道:
“连有三皇道宫天道旨意相助的云夜,也不是苏蝉敌手,诸位可还能想到什么法子,来阻止这场天魔之争?”
这道喊话,算是眼下绝大部分真武天修士的心声。
不过在这道喊话声过后,原本不停出现喊话声的灵镜,骤然间沉默了起来。
良久之后,才有一名玄荒天修士喊话回答道:
“真武天的诸位,能回山门的尽快返回各自山门,不能的,便带上充足粮食和药材,尽快寻找一处隐蔽所在躲藏起来。”
“天魔战场一开,真武天将沦为炼狱!”
“我玄荒天就是先例。”
在这道喊话声响起后,剑坪四周的看台开始骚乱起来。
甚至有不少观战修士,在听到这道喊话声后,纷纷开始离席。
显然,他们这是相信了那名玄荒天修士的话,准备回到各自宗门躲避即将到来的这场祸事。
一时间,场内场外议论纷纷。
而这议论的内容,无一不与真武天如何应对接下来天魔之争落败后的悲惨境地,全然无人讨论即将到来的这场问剑。
众人仿佛默认了,连三皇道宫云夜都不是苏蝉的对手,真武已然没有翻盘的机会。
因而,当剑魁榜喊出许太平的名字时,无论是场上还是场外,都没有太大反应。
此刻正站在许太平身旁的崔铁骨,在看到一众观战修士的反应后,忽然笑着向许太平打趣道:
“看来你应当是这场问剑之中,最不被看好的一位。”
许太平无奈一笑道:
“崔老说笑了。”
崔铁骨在略作迟疑后,忽然一脸严肃地看向许太平道:
“许太平,虽然不知你身后那位是怎么想的,但老夫觉得,做人还是莫要太过贪心。”
正欲迈步朝剑坪走去的许太平,有些不解地转头看向崔铁骨道:“崔老此言何意?”
崔铁骨看了许太平一眼,随后不动声色道:
“你观阿蒙那一剑之所得,足叫你受益终身,不必再冒风险与苏蝉一战。”
说到这里时,崔铁骨压低了一些声音,随后继续道:
“并非老夫不看好你,实在是苏蝉的剑术,已然比肩剑圣,你这般茂荣与之交手,不但得不到任何历练的,极可能还会因此而重伤。”
许太平对于崔铁骨知晓他观剑悟剑一事,灵月仙子已经传音告知于他,所以在听到崔铁骨这话时,许太平并没有太过惊讶。
不过崔铁骨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以为许太平与云夜一样,是将这场剑魁会,当成了一次修行的历练。
许太平笑看了崔铁骨一眼,随后语气平静地问道:
“敢问崔老您的故乡在何处?”
崔铁骨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又认真想了想,随后才回答道:
“实不相瞒,这已是老夫的第六世历练,而在这六世的历练之中,每一世所在的故乡都不相同。”
“不过真要说第一世的话,应当与这一世一样。”
说到这里时,崔铁骨指了指脚下的地面,随后很是认真道:“也在真武天。”
许太平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真武,亦是晚辈故乡。”
说完这话,许太平毅然转身,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大步朝前方剑坪走去。
“你……”
一开始时,崔铁骨还觉得许太平这话有些答非所问,正欲追问一句,不过当他感受到许太平神魂之中传出的那道视死如归气息时,他陡然收声。
望着许太平迈步走向剑坪的背影,崔铁骨口中喃喃道:
“好像啊。”
在略作停顿后,崔铁骨忽然紧紧握拳,然后继续道:
“此子身上的气息,与当年那群从真武走出,毅然决然踏上天魔战场的剑修气息,一模一样。”
那一世,尚不过是五岁孩提的崔铁骨,曾亲眼看到那群真武最强大的剑修,一个一个从自己身边走过,毅然决然踏上传送大阵,被送到真武战场上。
他甚至清晰的记得,年幼的他,抓住一位从身旁走过的剑修问道:
“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怕呀,传送阵的那头,可全都是杀人不眨眼魔物呀!”
那名年轻剑修拍了拍他的脑袋,回首朝身后送行的人群望了一样,然后说出了一句令崔铁骨毕生难忘,但却又一直无法理解的话——
“小孩,我不怕,那是因为,传送阵的这头,有我的故乡,有你们。”
再一次回想起当年那段记忆的崔铁骨,在望着许太平远去的背影呆愣了片刻后,忽然咬了咬嘴唇道:
“诸位战死天魔战场的前辈,真武这些年,的确变了许多,但幸而有些东西还是相似的。”
说到这里时,崔铁骨顿了顿,随后才道:
“比如说,眼前这个背影。”
就在崔铁骨说话间,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已经来到剑坪附近的许天平,身形化作一道被雷霆之力包裹着的刀气冲霄而起,随后又“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了剑坪上。
这一声,终于将四周看台,还有灵镜前的众人惊醒。
紧跟着,在众人眼神复杂的凝视下,许太平遥遥望向剑坪那头站立着的苏蝉,随后眼神清冷地朗声道:
“真武青玄许太平,问剑,青玄逆徒,苏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