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寅笙沉住气等待着人影靠近,慢慢的看到了对方的样貌。那是一张三十出头的脸,皮肤并不白皙却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大且睫毛浓密,有一点异国风情。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小婴儿在包裹中很乖,不哭不闹,走近了看才发现原来是睡着了。那女鬼步子迈得很小,亦步亦趋,生怕踩到地上的叶子惊扰了别人,走了好久才走到姚寅笙面前。
姚寅笙眨眨眼问道:“你正月十三的时候,是不是从对面来到这槐树林中?”
意外的是那女鬼很激动,但是嘴上叽里呱啦说着姚寅笙不是很了解的家乡土话,这种土话她在家里听到奶奶跟爸爸说过,但是姚寅笙却不会。从女鬼着急的语气上,姚寅笙猜测这应该就是堂哥跟村长遇到的女鬼了。
“咳咳,对了,我听村长说,你好像是谢家村的对吗?”
女鬼这一次激动地点点头,姚寅笙接着问道:“你男人是不是叫谢磊?”
女鬼又一次点头,这一次点头的幅度要比第一次大一些。
这就好办了,姚寅笙从包里拿出了专门装鬼的木盒子,她指了指盒子里面,“你,进到这里来,我带你去找你男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女鬼伸出一只脚随后又收了回去,她好像有些忌惮姚寅笙的盒子,紧紧地抱着孩子,快要哭出来似的摇头。姚寅笙只好把盒子收起来换成了红绳,要不是对方语言不通,姚寅笙才不会那么有耐心呢。
“那红绳呢?我绑在你腰上,你跟着我到那辆车上去,我们带你回谢家村。”
姚寅笙加上肢体动作,终于是让女鬼看懂了,她思考了一会儿才点头,姚寅笙这才上前开始把红绳绑在女鬼的腰上。
“好了,走吧。”
堂哥和村长都不知道姚寅笙对着那一片槐树林到底在说些什么,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姚寅笙对着一片槐树林和空气说着话,最后居然上前对着空气拿出了一捆红绳。说来也奇怪,这红绳在姚寅笙手里好像脱离了重力的束缚,姚寅笙居然能在空中把绳子打了一个圈,还带着这个圈回来了。
“好了,哥,我们走吧。哦对了,村长,麻烦你坐到前面来,我这带着一只鬼不方便。”
村长对姚寅笙的话将信将疑,这孩子难道会变戏法吗?这悬空着的绳子是怎么弄的?就当村长还在纳闷的时候,他从右边的后视镜里居然看到了姚寅笙身后跟着一个人,还抱着一个孩子,定睛一看,这不是当时自己碰上的那个嘛。村长赶忙大叫了一声有鬼啊,然后打开车门飞快地跑到了副驾驶上。
姚寅笙带着女鬼坐进车后座,女鬼一进来堂哥就能感受到自己车内的温度低了好多,想到刚才村长好像是从镜子里看到了女鬼的样子,堂哥自己也想试试,但是不论怎么看,堂哥就是看不到女鬼的身影。
“咦?妹呀,为什么村长都能看见了,我却看不见啊?”
村长在副驾驶上抹了一把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喜欢追求刺激,这种平时大家都不愿意碰见的东西,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还赶着往上找。
姚寅笙一只手牢牢地攥着红绳,嘴上扑哧一笑,“你还想见鬼呢?你忘了村长之前遭的罪了吗?”
村长借着这个机会也开始教训起堂哥,“小姚啊,我觉得你妹妹说得对,这种可不是什么好事,能不遇到就不遇到。”
堂哥不以为然地瘪嘴,“那为什么村长还能看到?”
姚寅笙坐在后座上好笑地说:“那是因为村长刚刚恢复过来,还没有补足阳气呢,这段时间天气好,村长你有空的话就在正午的时候多晒晒太阳,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诶好,我一定听你的。”
姚寅笙想到刚才跟女鬼沟通不便的事情,提嘴问道:“对了村长,谢家村的人是不是都不讲普通话啊?刚才我跟那女鬼交谈,她一直在说土话,我勉强能搞清楚她的身份而已。”
村长一听便解释道:“我记得谢磊的老婆好像不是谢家村的,好像是他在山头那边买来的。她们那边的话跟我们的土话差不多,听多了就会了,所以平时我们都是跟她用土话交流,普通话她倒是没怎么学。”
山头那边姚寅笙知道,那边才是真正的国境线,虽然姚寅笙所在的县城被归为边境县,但是县城距离国界线还有一段距离,真正设立口岸的是县城下辖的村镇,谢家村就是其中一个。姚寅笙小的时候曾经听老爸说过,在国境线附近的村庄,男人讨老婆不是到外面找,而是到山里买。口岸那边的生活比这边的村镇还要贫穷,那边的女孩有时候不读书,都是穿过山林来到这边,然后跟这边的男子组成家庭。看来,这个女鬼应该就是这样的女孩大军中的一员了。
看着身旁像小兔子一样的女鬼,姚寅笙心里没底了,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能不能顺利解决。心里还在担心,车子已经来到了谢家村,只有一条单行线的马路,道路两旁都是三四层高的自建房,一些没有事做的大爷大妈会选择在自己家楼下进点货开一家小卖部,赚不赚钱都是随缘,只是不想让自己那么闲。
村长在前面指路,车子东拐西拐了好一阵才在一间带院子的两层小屋前停下,姚寅笙跟着堂哥和村长一起下车,村长敲了敲门,“丁阿婆,你在不在啊?”
门没有马上打开,但是门外的人都听到了门里面传来了争吵声,村长听着有些尴尬,这还叫不叫门了?
“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姚寅笙还是想这一次就能处理好,不为别的,就凭今天来时的路,她是不想再来第二趟了。不仅她不想,就连她身后牵着的女鬼也不愿意。估计是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女鬼很是激动地抱着孩子想要进门,但是腰上的红绳束缚了她,门前也有一个无形的屏障让她无法往前。姚寅笙抬头一看,原来是这家门楣上贴着一张崭新的辟邪符,难怪女鬼进不去。
里面的争吵声好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时候门唰的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他很没好气地对三人说道:“村长?你们两个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