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寅笙跟沈肃聊得最多的其实还是法术方面的问题,但聊了那么多天,一点进展都没有。两天以后,姚寅笙终于能跟死者的父亲见面了。两人是在江队长的见证下见面的,死者的父亲看上去还是很悲痛,头发半白半黑的,一定是伤心过度才会这样。据说他的妻子,也就是死者的母亲在亲友的陪同下出院但没有回家,而且找了家酒店住下来,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睡,睡醒了就哭,如此反复,怎么劝都劝不好。
姚寅笙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他穿着很普通的衣服,气质方面说实话也没有大富大贵人家该有的,这也说明死者一家是一户普通人家。姚寅笙对男人说了句节哀,然后开始问死者父亲一些问题。
死者名叫沙友德,父亲叫沙宏,母亲叫何珍。沙友德的家境确实很一般,父母沙宏和何珍就是菜农,在沿海县城的菜农,沙宏天还没亮就要去田里摘菜运到菜市场,何珍就在菜市场的摊位上卖菜。两个人辛辛苦苦二十年终于快要熬出头了,谁知道突然降下一道雷,狠狠地打在沙家上。
沙友德毕业后留在首府市参加实习,住在沙宏几年前买下的小房子里,现在还背着一个月四千五的房贷。沙友德就是在这间房子里被杀害的。刚说到这儿,沙宏就哭得厉害,姚寅笙不得不停下来安抚他。
后来沙宏边哭边说,沙友德今年二十三岁了,死的时候刚过完生日不久。姚寅笙拿到沙友德的资料,算了一下日子,好像还没到生日啊,难道对方不看日子就杀人吗?
沙宏却对姚寅笙说:“我们家过的是农历。”
姚寅笙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对上了!姚寅笙把手机拿给沈肃看,沈肃看完只对姚寅笙点点头,话题便继续。
沙宏回忆起沙友德小时候:“他小时候瘦得像只猴子,小学的时候班上又有两个留级生,人高马大的,经常欺负他。人家小学的时候成群结队地上学放学,我们家这个都是一个人,他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放学了就回家到地里帮忙。我记得他十二岁那年快要小学毕业的时候,他终于融入班集体,跟班上同学好几个男生一起到池塘边玩耍。但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了,友德是一个,还有一个是老师的孩子,回来以后人傻了。那一次友德发烧快一个月都没好,后来是被一个道士给治好的。”
姚寅笙心里咯噔一下:“道士?那时候你们都做了什么?”
“我们也没做什么,他说要孩子那天的衣物过来做法事,昨晚还让我们把衣服连带那天骑出去的那辆脚踏车全给烧了。我们也不敢怠慢,把道士要求的东西全烧了,还是在道士跟众多亲戚的见证下烧掉的。后来友德好了,我们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姚寅笙暂停一下,跟沈肃来到走廊上讨论。姚寅笙问:“会不会跟那个道士有关?”
沈肃用力拧着眉毛思考,最后谨慎地下判断道:“我总觉得怪怪的,一方面那道士的做法没有错,也没问走沙友德生辰八字。你也知道,这个法术可是需要八字看时辰的,要是没有八字把沙友德的三魂七魄全给抽走也用不了的。”
姚寅笙认同地点头:“可我总觉得这不是偶然,沙友德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我们需要好好了解一下,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从一开始就被人安排上了。”
沈肃点头:“我同意你的想法,一会儿进去先别问其他问题,抓住道士这条线索问下去!”
姚寅笙跟沈肃回到办公室,沙宏在拉着江队长的手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流泪,应该又是希望江队长能早日抓到凶手,给孩子一个公道之类的话。姚寅笙坐回椅子上,做了个手势让沙宏也坐下,然后姚寅笙问:“我们想问一问,那位道士,你还记得叫什么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姚寅笙两手一摊:“现在我们的线索其实很少,警方调取的监控录像中的确拍到一位行迹诡异的人,可他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多方位的配设角度都没能看到他的五官,也就做不了对照。那个被拍下的人也很奇怪,他的背直挺挺的,个子也挺高,还有非常熟练的换衣技巧。当然换衣技巧对侦察来说是个鸡肋,也不是我们该干的活儿。刚才您提到沙友德小时候经历过一场意外,您能不能把这场意外说得再详细一点,为什么其他小孩回不来只有他跟另一个孩子回来了?”
“这个......那个跟这个有什么关联吗?”
“我们也不知道,但你们家那么早就跟道士有接触,沙友德的死亡也跟法术有关系,所以我们想多了解一下,也可以做做排除法。”
沙宏想了想才开口:“那都是那么久的事情了,我现在也只能想起一部分。那时候友德跟五六个男孩子一起说要下河游泳,那条河附近有人家的,也是很多小孩的游乐场,所以我们只是叮嘱了一下就让他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要吃饭的时间,他是被两名警察带回来的。警察说他们接到报案,有几个孩子溺水了,他们赶到的时候岸上只有友德跟另外一名孩子,而且友德的脚还受了伤。友德说一开始他们几个孩子还只是在岸边没敢去太深的池中央,由一个大孩子提议大家来比赛,谁先游到湖中央再折返回来就算赢。友德很有安全意识,第一个说不答应,只敢在齐腰深的水里待着。那大孩子还嘲笑友德说他是胆小鬼,但也没强迫他参加,就让他留在岸边帮他们看衣服。另外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参加了,是他先发现水里有东西的,还没有到池中央就往回游,但他被拉下水泡了很长时间,是友德用树枝捞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