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不住!”
在丘安博关切的目光下,楚逸给了一个让他险些跳起来的答案。
不待丘安博询问,楚逸便语气严肃的继续说道:“但就算是挡不住,也要挡!”
“这一战,不光关乎到本皇未来的大计,本皇的生死荣辱,更关乎到我大夏未来百年国运,乃至是整个民族的传承走向。”
“虽然说,有许多人认为本皇太过激进,面对犬戎人完全可以居关而守,再不济也能割地求和,但他们却从来都不会想,保持这种状态,对我国力究竟是一个多么大的消耗。”
“每年,用在扼守居庸关、阴山等地的军费,就消耗掉了我大夏本就为数不多的赋税钱粮,若是战败,割地赔款那更将不计其数。”
“反观犬戎人,几乎每一次进攻,或多、或少,他们都能取得一定的战果,从而对消耗的国力给予补充。”
“长此以往下去,此消彼长,我大夏只能进一步被压迫,直至彻底没有反抗的能力为止,而这一百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这也导致我大夏的国力一天不如一天。”
“到了如今……”长叹一声,楚逸有些萧瑟的说道:“已经拖延不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本皇才会不顾国内的反对,孤注一掷的与犬戎人在此决战。”
“而今!决战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步,本皇退无可退,大夏同样退无可退。”
“所以即便是挡不住,也一定要当!”
“一天的时间,即便是拼掉我全部的中军,乃至是拼掉本皇的性命,本皇也一定会给你拖延住,可如果一天的时间你们东胡大军都没赶到战场,那么这天下……将尽归犬戎。”
丘安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刻,楚逸所想依旧是与犬戎人决战,而从来都没考虑过哪怕后退一步。
便是他们东胡大军,如今也成了可以左右这场战争走向的关键因素,更是被楚逸引为依靠。
他想了想,深深的看向楚逸,沉声道:“太上皇就这么信任小王?”
“倘若小王改了主意,并未按照你的要求出兵,那你连同这些大夏的将士,可就将尽数葬送于此了。”
“但凡还有其他的选择,本皇也不会把宝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楚逸十分坦然的说道:“但,眼下本皇已经别无选择,我大夏的国力,太过于羸弱了!”
看着对自己坦诚相待的楚逸,丘安博只感口干舌燥。
直至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与楚逸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他们之间,所欠缺的并非是出身、计谋、政治手腕等等,而是心怀天下的胸襟!
倘若将他换到楚逸的位置,丘安博可以肯定的说出,他绝对没有这种气魄。
“如果……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又当如何?”
丘安博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句话。
而在听到丘安博如此询问之后,楚逸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就出吧!”
“战场之上,本就瞬息万变,本皇虽是做了各种准备,但难保不会有意外的发生,就比如此次右北平郡的动乱。”
“如今,本皇已将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如何。”
“倘若天不绝我华夏,那本皇将以此战为基,披荆斩棘,重铸华夏荣光。”
“可如果败了,那本皇也毫无怨言,毕竟这一切都是天命,非人力可阻。”
看着洒脱无比的楚逸,丘安博的心中一阵发寒。
他知道,楚逸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夸大其词的。
如果犬戎大军当真覆灭在这葫芦口,那么大夏将得到在这百年间不敢想象的胜利,继而激发其国内的军心士气。
而楚逸自身也可裹挟此大胜之威,横扫六合八荒,在最短的事情内平息掉国内的一切不稳定因素。
当他整合了大夏的全部力量以后,那么这个天下间,将再无人能抵挡大夏的铁骑。
这其中,就包括了他们东胡。
而这,也正是让丘安博最为纠结的一点。
虽说联合大夏出兵征讨犬戎,这是对他们东胡而言最为有利的国策,因为在击溃了犬戎以后,他们东胡能趁势收服失地,更能一转此前被犬戎压迫的局面,继而得到飞跃性的发展。
可在之后呢?等东胡的国力强盛起来以后,大夏也同样将迎来中兴。
而他们,将成为直接的敌人。
面对眼前的楚逸,丘安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与之对敌的勇气。
如果……故意拖延,让大夏覆灭……那,又会怎样?
忽然间,丘安博脑海中蹦出了这个想法。
而当这个想法出现之后,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过这个想法也仅仅只是出现了片刻,就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不见。
的确,丘安博没有与楚逸为敌的勇气,但他更清楚,眼下对东胡而言,最直观的威胁还是来自于犬戎。
他要是真故意拖延,让大夏的主力覆灭在犬戎铁骑之下,那么他们东胡的灭亡恐怕比大夏还要早上三分。
想到这里,丘安博心中纷乱的杂念渐渐散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还请大夏太上皇放心,小王以东胡的荣耀起誓,一天之内,必按照约定赶到战场,对犬戎侧翼发起进攻,以为太上皇的主力减轻压力!”
“好!”
楚逸拍了拍丘安博的肩膀,说道:“今你与本皇一荣俱荣,眼下时机不对,本皇也不说那些没用的。”
“待胜利以后,本皇与你共饮!”
心中淤积散去的丘安博爽朗大笑道:“好!就依太上皇所言。”
“待此战胜利以后,咱们共饮,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