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右北平军,以张動、雷柏二人分治。”
“雷柏在谋略上虽不比张動,但勇猛却远超其许多,故此在军中亦颇有名望,可与张動分庭抗礼。”
“而眼下雷柏已死,燕王在万般无奈之下提拔你为重甲骑兵主将,但你身上的缺点却太过明显。”
一句话,引得陈望大是不忿,张泽却不以为意的轻笑了一声,继续道:“你在武勇上不比雷柏,在谋略上与张動也相差甚远。”
“除此,你自身的领导能力不足,不懂得如何拉拢人心,军中威望亦是比之前二者大大不如,这些,都是你的缺点。”
陈望脸色难看的堪比锅底,原本升官所带来的好心情消失殆尽,甚至感觉这统领的职位还有一点恶心。
仿佛看破了陈望心中所想,张動继续道:“不过,你也不必因此而暗自神伤。”
“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些缺点,所以你在燕王眼中可以说是毫无半点威胁,他非常的清楚,将兵权交托给你,也不可生出任何事端来。”
“而张動就大大不同了。”
“他无论是谋略,城府,还是在军中的威望,都远超于你,尤其是在雷柏已死,无人能与他对抗的情况下。”
“以燕王猜忌多疑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允许张動一家独大。”
“只要你顺着这个点,让燕王感觉他完全压制了你,在军中拉拢人心,那么你认为燕王会如何看待此事?”
张泽的话,仿佛为陈望开启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张泽,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张泽见状,再接再厉的继续道:“张動一死,那么右北平军短时间内绝难找到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而眼下还是战时,军中不可一日吴帅,那么燕王势必就要临时提拔起来一人,顶替张動。”
“虽然你的能力不足,但你身为重甲骑兵的主帅,本身职位在这里,即便你什么都不做,燕王那边也大概率会选择将你提拔上来,做一个过度缓冲。”
“而接下来,只要你能表现得让燕王足够满意,还怕这过度不能变为实职吗?”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只是给陈望开启了一扇大门。
那么张泽最后这几句话,则是彻底引爆了他心中名为贪婪的火焰。
在还没有成为重甲骑兵统领的时候,陈望无欲无求,认为能保住这个副职就已心满意足。
而今,他成了重甲骑兵的统领,拥有了不弱于张動多少的话语权,这便让他看到了权力的美妙。
若是能有机会更进一步……只是想一想,陈望便只感自己的呼吸越发沉重。
但几遍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忘记最关键的一点。
他谨慎的对张泽问道:“你说得到是不错,但具体操作却没那么容易,燕王不可能因为一丁点的猜忌就杀了张動!”
张泽闻言,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只是陈望这一句话就让他知道,今夜自己出来的目地,已经算是达成了大半。
“简单的很。”
“你只要回去禀报燕王,说今夜在军营外有篝火出现,不过在你亲自带人查探以后,却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只能确定这篝火是有人蓄意为之,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就可。”
“这么简单?”陈望不可置信的看向张泽。
张泽笃定的点头道:“不错,就这么简单。”
张泽虽然是信誓旦旦,不过陈望却依旧不敢放心,他狐疑的看向对方,问道:“你这该不会是想骗我去送死吧?”
“说多错多,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张泽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向他,说道:“燕王的心机城府比你高了太多,你绝对不能编造任何的假话,否则只能是引火自焚。”
“想要骗取他的信任,你必须要如实汇报,九真一假。”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在汇报当中,你绝对不能刻意的对燕王引导,让他认为是与张動有关,否则先死的人一定是你。”
“唯有你如实汇报,其他的什么都不提,这样才能留给燕王足够的猜疑空间,让他对张動产生疑虑。”
“而只要开启了这扇猜疑的大门,以燕王的心性,你认为他还能容得下张動吗?”
随着张泽的一番解释,陈望明悟。
他警惕无比的看向张泽,问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泽笑而不语。
他扭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行了,时辰不早了,陈将军也早些回去吧,省的惹人怀疑。”
陈望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可就在他翻身上马以后,却又忽然开口道:“我如何能确认,你不会卸磨杀驴?”
张泽大笑了起来,说道:“陈将军可是忘了,我手中有你的把柄。”
“你的地位越高,对我的好处只能越大,无缘无故,我为何又要害陈将军你呢?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吧?”
听到这句话,陈望的脸色再度难看了起来,不过他悬着得心也随之落地大半。
最起码,张泽说得足够诚恳,也确实可信。
利用本就是相互的。
自己既然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张泽就一定不会动他。
同样,此刻的他,也在利用着张泽的谋略,来为自己谋取更高的权势地位。
想到这里,陈望释然,对张泽点了点头,便策马离去。
看着陈望远去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不见,张泽这才转身消失于阴暗当中。
陈望急着回去复命,他又何尝不是要尽快返回居庸关。
对他而言,这一步,仅仅只是报复燕王的开始。
在馨儿惨死于他怀中的那一刻,张泽心中便已暗暗发誓,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让燕王最终一无所有,然后才折磨死他。
唯有如此,才能一报他的亡妻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