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淡然的看向林开山,问道:“敢问林副帅,你说你们当兵的心狠手辣,那么如果面对犬戎百姓,你是否会下得去手中刀兵?”
林开山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答道:“若是犬戎人,无论男女老幼,皆为敌寇,我如何下不去手?”
“犬戎人,也同样是人,只是大家出生的国家不同,彼此理念不同,仅因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便可让林副帅毫无心理负担的去杀人。”
“那么,同样也是为了战争,为了我大夏的利益,在下的建议,又有什么问题?”
“这怎么能一样!?”
林开山瞪眼怒吼道:“犬戎豺狼,不配为人,但你要杀得是我们大夏的子民,那是我们守护的百姓!”
张泽摇了摇头,说道:“林副帅你这不过是在强词夺理罢了。”
“在下并非是要杀他们,而是让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亲族而拿起手中兵刃罢了。”
“放屁!”
林开山咬牙怒骂:“那些百姓从未拿过刀兵,更未上过战场,你让他们去,那岂不是让他们送死!?”
“你可知!那八万百姓的身后,代表着整整八万个家庭,里面有着整整几十万人啊!”
“国之大计,岂能在乎儿女私情?”
张泽冷漠的说道:“太上皇乃不世雄主,今若我大夏国泰民安,那一切自可以民为本,但眼下的局势,却容不得我等为此多做计较。”
“若是因为一时的仁慈,而枉顾大局,那最终只能落得鸡飞蛋打。”
“自古欲成霸业者,便不会计较这些旁枝末节,至于那些百姓身后的家庭,若我大夏败,那自然一切皆休,但如果我大夏赢了,那不也可以对百姓们做出补偿?”
“如此,每家虽损失了一人,但却保护了全家,更能得到重重朝廷给予的优待,让他们得以安稳度日。”
“两相比较,林副帅认为哪个才更为有意义?”
张翰敬佩的看向自家二哥。
这张泽,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结果用起计谋来,比他还要狠辣三分。
眼见林开山还是心有不甘,打算与张泽继续争辩,楚逸打圆场道:“行了,都别吵了。”
说完以后,楚逸转首看向林栋,问道:“林帅认为如何?”
这,便是当上位者的好处。
即便有些事自己已经动心,但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好表态的时候,就可以将皮球退给下位者,让对方先代替自己表态。
林栋对楚逸的询问并不奇怪,他拱了拱手,神色淡然的说道:“臣认为,张泽此计可行。”
听到这话,林开山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
“义父!”
!。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栋,甚至在情急之下,都忘记了以官职相称的规矩,惊骇的问道:“您为何就……”
“林副帅!”
林栋脸色冰冷的打断了林开山,沉声道:“自古慈不掌兵,今我国事艰难,你岂能因个人感情,而误国之大事?”
“这怎么能是个人感情?”
林开山怒吼道:“这,是滔天的血债啊!”
!。
“胡说!”
林栋怒斥道:“什么是血债?我们与犬戎人,那是血债!你若真认为这是血债,就应该去对关外的犬戎人说。”
“眼下局势有多么危机,你这居庸关副帅难道还不清楚?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如果有更好的办法,那就直接说出来,有道理本帅自然支持!”
林栋的训斥,让林开山无言以对,他哪里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林栋继续道:“太上皇将咱们召集至此,皆是为了国之大计,而并非是为了某个人。”
“眼下的局势已迫在眉睫,哪里还有时间让你去想其他办法?况且,守关这么久,如果真的有,那也早就想到了。”
“我们面对犬戎人,本就是弱势一方,正如太上皇所言,如果继续对峙下去,那只能让整个国家都为之而陪葬。”
“若想摆脱此困局,彻底解决犬戎人所带来的麻烦,那就必须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如此优柔寡断,又岂能成大事?”
“八万百姓又能如何?八万的家庭又能怎样?为大局而舍小利,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对着自己的养子一顿训斥,在林开山彻底低头以后,林栋这才转身对楚逸道:“太上皇,林开山此等心性,难堪大任,臣叩请太上皇罢免其副帅一职,留作后用!”
林栋的话,让林开山惊骇的呆立在了当场。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养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插自己一刀。
对林栋的请求,楚逸并未应允,只是淡淡的说道:“林大帅严重了,林副帅也只是一时没想通罢了,这与他的能力无关。”
“更何况,眼下大战在即,临战换帅乃兵家大忌,所以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闻言,林栋躬身叩首,不再多言。
而基本说到这里,楚逸的态度也算是表达的非常明确了。
他直接下令道:“两位林帅,你们立刻去准备吧,将百姓都召集起来,给他们更换装扮,商量一下如何才能让他们看起来更向我大夏兵将,以骗过犬戎。”
林开山心中依旧满是不服与怒火,但当楚逸都做出表态以后,心知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他只能咬了咬牙,底头领命。
“臣等,遵命!”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开山痛苦的闭上而来双眼。
他知道,一场他永世都无法回避的血债,已在此时酝酿而生。
“行了,去吧。”
楚逸摆了摆手,让二人离开。
待林栋、林开山父子离去以后,楚逸这才长叹道:“林帅到底还是护子心切啊。”
“他是一个聪明人。”
张翰说道:“林帅很清楚,这件事以后,必然会有人为此担责,所以他想先将自己的养子给摘出去,由他一人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