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虽是未说一言一语。
但在他那森冷的眸光注视下,此前还颐气指使,有恃无恐的张凯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怯意。
他只感觉,眼前这不说一句话的太上皇,才是一头斑斓猛虎,正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对自己一步步走来。
那黑金蟒纹靴,迈动的步履并不快,但每一步,却都狠狠的踩在他的心头。
心惊胆战之余,张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身后的主子,他鼓起勇气的说道:“太上皇,草民只是奉命行事,此乃我家王爷之意!”
这句话,虽是提醒了楚逸,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不好招惹的吴王,但也间接暴露出了张凯此刻内心中的惶恐与紧张。
楚逸理都没理张凯,径直走到了箱子前站定。
这里,腐臭的味道越发浓郁。
楚逸毫不在意的说道:“本皇大婚,这是让有些人不开心了?”
这句有些人代指的是谁,众人都十分清楚。
张凯咽了口唾沫,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了一眼。
他们背后虽有吴王,但眼下可是在楚逸的地盘。
摄于楚逸那骇人的威势,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多留,只盼能马上逃离此处。
“太上皇,草民的任务已经完成,这就告辞了。”
张凯鼓足勇气,对楚逸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想离去。
可他才刚刚抬步,楚逸的声音便尾随而至。
“本皇有说让你们走了吗?”
张凯抬了一半的脚步顿时在空中悬停,身体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既然吴王煞费苦心的为本皇准备了这么一份厚礼,本皇又岂能没有表示?”
“本皇,也有一份回礼,你们给本皇带回去。”
听到这话,张凯、王勃二人皆长出了一口大气,他们还真以为,这个传闻中喜怒无常,嗜杀成性的太上皇,打算把他们哥俩给砍了。
对自己刚刚那挑衅行为后悔不已,且极为后怕的张凯连忙转身,强笑道:“太上皇有令,草民岂敢不从?”
“草民保证,必将太上皇的回礼亲手送会彭城,交付于吴王手中。”
自家王爷在太上皇大婚的时候,送了一头发臭的死老虎,这要是上纲上线,那完全就是杀头的大罪。
而比起这让人恶心的腐臭,其背后隐喻的挑衅,则更是致命。
张凯虽然也清楚,楚逸的回礼必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眼下对他来说,能保住性命就好。
反正他就是一个传话跑腿的,即便吴王看到回礼怒了,跟他又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么?
大不了,到时候在吴王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太上皇的头上就是,这种事情他本就极为擅长。
看着强笑的张凯,楚逸也同样露出了一抹笑容。
只不过,他的笑容,却让张凯看的毛骨悚然。
根本不给张凯多想的时间,楚逸便淡淡的开口说道:“砍了。”
不需解释,更不需要多余的废话。
当楚逸命令下达,立刻就有两名侍卫走上前来,抽出腰间佩刀。
张凯、王勃二人肝胆俱裂。
张凯惊慌道:“太上皇,草民二人,只是吴王的幕僚,奉命行事,即便您心中有气,与草民何干?”
“若此传扬出去,旁人岂不是会说太上皇您没有容人之量?”
楚逸冷笑连连,说道:“有一点,你说对了,本皇很生气,而生气就需要发泄。”
“本皇乃大夏太上皇,龙体关乎国本,自是不能憋坏了身子。”
“眼下,吴王远在彭城,本皇即便有气也够不到,但你们二人,却是吴王派来的使者,更是挑衅本皇在先。”
“你们当本皇是为了出气也好,当本皇残忍嗜杀也罢,你们还没资格让本皇继续废话。”
一语说完,楚逸摆了摆手,下令道:“把这二人砍了,尸体塞到箱子里,然后派人将箱子送回彭城。”
“告诉吴王,君为龙,臣为虎,龙可翱翔九天之上,而虎只能啸傲山林之间。”
“今日,这头死老虎,便是来日的吴王,让他好自为之!”
楚逸话音落地。
张凯、王勃二人根本来不及在说什么,就见刀光一阵闪烁,两颗布满了绝望与惊恐的头颅,便径直飞落地面。
楚逸也不看二人的尸体,只是最后又看了一眼黑箱中那腐烂不堪的虎尸,便摆手下令,让人将这二人塞到箱子里,一并送走。
很快,吴王贺礼的事情,便传扬了出去。
当众人听闻,吴王给太上皇送了一头腐烂发臭的老虎尸体当做贺礼之后,纷纷露出了极为精彩的表情。
见过疯狂的,没见过疯狂到如此程度的。
按照血缘关系来算,吴王可是当今太上皇的亲叔叔。
其本贵为藩王,送给自己侄儿的新婚贺礼,竟然是一头腐烂发臭的老虎尸体,这件事顿时就让吴王的名声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无论如何,大夏袭承古制,骨子里还是讲究一个礼仪、尊卑、廉耻,且儒家大行其道的王朝。
公,吴王是臣,太上皇是君。
为人臣者,给君送这么一份贺礼,怎么得都说不过去。
私,吴王是长辈,楚逸是晚辈。
长辈给晚辈送这么一份贺礼,那更是让人诟病连连。
吴王这么做,坏的只能是他自己的名声。
当消息传入到吕儒晦耳中以后,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并未说哪怕一句话,似乎已看透了吴王的目地所在。
而当楚恒得知此事之后,表情却是十分的难看。
他根本想不通,吴王为何会如此冲动,尤其还是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
可还不等他多想,吕儒晦就已派人来接他到府一叙。
听闻此讯,楚恒连忙放下了心头思绪。
眼下,距离太上皇大婚,只剩寥寥数日,按照他们的约定,他们起事的时候,也快到了。
而在这个时候,吕儒晦突然找他,那必然是要商议具体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