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顿时面上变色,对孙疏影叫道:“你们走脱了!我们才好脱身!你想大家死在一起吗?”转而看到孙疏影一脸发蒙的表情,忙手忙脚乱地在沙地上写道:“你们先走,我们断后,否则大家一起死!”
孙疏影犹豫不决的看了一眼叶巽,眼中泪光潸然,被孙浅浅使劲拽了一把,一把推进了那处小泉眼中,孙浅浅随后也一跃而起,跳入泉眼当中不见了踪影。
阿波见孙疏影姐妹已安全下潜,忙对巽儿勾了勾指头,叶巽会意,箫声不断,一边向水潭边缓缓踱步走来,一边对阿波轻轻摆手示意。
阿波见状,轻轻跳入泉眼当中,他潜入水后依稀看到下方是处三尺有余的深洞,甫一近洞口,他就觉得全身一紧,然后一股强劲水流裹着他的身体旋转着往前飞流,随之就觉得身体不断传来撕裂的疼痛,他然后身体一松,无意识中就开始屏息拨水上浮,当他胸口憋闷将近窒息时,他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来自己已浮上水面,而视野里是一望无边的碧蓝湖水,四周是苍翠欲滴的连绵群山,他心中一阵欢呼,一面划水,一面等着叶巽浮上水面。
不一刻,他就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孙疏影与孙浅浅浮在身后两丈的湖面上奋力向前划水,他高呼一声,奋力游过去,但孙氏姐妹兀自不管不顾向前游去,对他的呼叫没有丝毫反应。
阿波突然恍然,原来她们听觉受损,恐怕一时难以恢复,他继续奋力划水,却看到远处湖面划来一艘小船,而船头站着三人,领头的李染身着一身清军号服,显然是前来接应的,阿波知道,自己已安全脱困了。
但湖面上除了三人一船,哪里可见叶巽的半点踪影!
精疲力尽的三人被李染拉到船上,孙疏影茫然地看着平坦如镜的湖面,泪水扑簌簌顺着面颊直流,她坐在船头嘶声叫喊,只听群山四下回响,哪里能听到叶巽的半点回音。
阿波蹲在船头,心急如焚地望着平静的湖面,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呀!师兄应该自保有余呀!为啥还没出水呀?”说着就要跳下湖去重新探寻,却被李染一把抱住,“郑少爷!这天池海眼处于数十丈下湖底,底下漆黑一片,你又怎么找得到确切方位!”
船只在湖面上游荡了一圈又一圈,两个兵勇又用拖网回环往复的在出水位置附近拉了数圈,倒是拉上来数百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船只又在湖上转了一个时辰,看看夕阳西下,那陪同出湖的两名兵勇瞒着上官带人出来,再也拖延不得,孙疏影姐妹与阿波只能随着船只慢慢向岸边划去。
且说叶巽见阿波已跳水脱身,他也一边吹箫一边慢慢向水潭靠近,谁知那蛟龙如痴如醉听着箫声,竟也如影随形地跟着叶巽挪动,到了最后,竟直接躯体一盘,把巽儿围在中间,把巨大的头颅钻到巽儿胸前耳鬓厮磨起来,叶巽顿时身上冷汗直冒,生怕一不小心惹翻了这庞然大物,一旦翻脸无情把自己一口吞掉。
只见那蛟龙一边低声呻吟,一边俯身把头颅凑到巽儿胸前摩擦,巽儿细细一看,才看到这蛟龙头顶竟然有数条水蛭般的金黄色虫子蠕动,这些虫子紧紧吸在蛟龙头顶,已然把蛟龙头顶的鳞片咬出血来,那黑绿色的血液渗流不止。
难道这些金黄色的水蛭般的东西就是龙虱吗!看样子如不帮这条蛟龙除掉这些“龙虱”,自己是无法脱身的!巽儿就轻轻用手一个一个去拔这些龙虱,然后再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来,涂在蛟龙伤口上,这蛟龙没了龙虱在身上撕咬,心情大为愉悦,竟然凑到叶巽面前低声轻吟起来。
叶巽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此刻竟如此乖巧,实在难以自信!想着如果回京后把眼前这一幕讲给众人听,不知又有多少人当成了笑话,又会消遣自己吹牛扯皮。
想到这里心念一动,这沙滩上蠕动的龙虱不就是活证物?也许这东西还是上好的药材哪!一念至此,就把沙滩上的数十金黄龙虱一一收起来,放进了随身的一个药瓶里。
处理完毕,巽儿摸了摸面前蛟龙脑袋指指上面说:“你我有此奇缘,足慰平生!我要离开此地了!”说完用脸贴了贴蛟龙的大脑袋,拍了拍它的大树干粗细的身躯站起身来。
那条蛟龙仿若听懂了巽儿的话语,圆球大的眼睛盯着叶巽,看的巽儿心里一阵发毛,却见那蛟龙尾巴一收就把巽儿卷起放在自己的身上,随之向着水潭游去,巽儿忙抱住了蛟龙的脖颈,只见那蛟龙一摆尾巴,纵身钻入水潭里的大泉眼中,巽儿只感到面前一片黑暗,他只能紧紧抱住蛟龙脖颈,快行中直觉的水势刮面如刀,那蛟龙下潜片刻就转体蜿蜒向上,只见眼前越来越亮,“哗啦”一声跃出了水面,那蛟龙出水后立即仰首对空长啸,只听四周群山回声不绝。
巽儿四下一看,只见远处一条小船即将靠岸,就用手指了一指,那条蛟龙就像离弦飞箭般向着那小船追去。
小船上两个清兵正卖力划水,陡然间听到湖心晴天霹雳般的一声虎啸龙吟,吓得手中船桨都落入水中,再一回头,只见一条蛟龙如同闪电一般飞来,顿时魂飞魄散,“大哥,快点跳船逃命!”就要纵身跳入天池里,谁知突然听到那条蛟龙发出一声叫喊:“阿波!师弟,等等我!”
那两个清兵勇强打精神往后面一瞧,隐约望到蛟龙背上立有一位俊秀青年,夕阳里一身白衣飘然若仙,无比的潇洒俊逸!
孙氏姐妹顿时目瞪口呆,孙疏影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喃喃道:“臭叶巽!死叶巽!只顾得自己耍帅!”
孙浅浅顿时满脸花痴,望着夕阳下乘龙划波徐来的翩翩少年,推了推孙疏影道:“姐姐!你的乘龙小男人让给我咋样?”满船人听了顿时石化了!
“孙浅浅!你要再这样胡闹,我就告诉老祖狠狠惩戒你,到时候谁也护不了你!”孙疏影面孔一板,她可知道这个堂妹,一味任性胡闹惯了,偏偏又很得府中长辈欢心,她还真的有点担心这个堂妹和他抢人。
转眼间那条蛟龙已如利剑一般到了岸畔,巽儿一跃而起跳上湖岸,那蛟龙一声轻啸潜入天池之中,长长尾鳍翻起了白色的水花,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小船上众人如梦方醒,靠近岸边手足舞蹈,乐不可支,这骇人听闻的一幕如非亲见,就仿佛在梦里遇见一般,孙疏影抢上数步紧紧抱住了叶巽儿。
阿波在一旁艳羡不已,自己如果不是早走一步,也能骑乘蛟龙在天池一游啊!
孙浅浅看着抱在一起的孙疏影与叶巽,挑了挑眉毛说道:“那个巽儿哥哥!有两把刷子呀!我赞同你娶我们府里的姐妹了!不过人要换一换!”
阿波听了不乐意了,斜了孙浅浅一眼说道:“合着娶了你们家女儿还高攀你慕义公府了,有啥子了不起,一个落架的国公,还不如一个四品知府的权利大哪!我师兄可是正儿八经的乘龙快婿!回到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公主、格格要抢着嫁给他呀!”
“你嘚瑟啥嘚瑟!只是给你师兄个机会罢了,成不成还要我们府里愿不愿俯就你们哪,你上赶的哪门子杆子,又不是说你,就你这样的,我们府里的马夫都比你强上十倍!”孙浅浅斜了阿波一眼。
“要说你也不错!到我们晓园做一洗脚丫头,每天把小爷伺候的舒舒爽爽的,就你这刁蛮任性的样子,每天多少打你几手板子了,让你改改你那臭脾气!”阿波瞥了孙浅浅一眼说道。
“你个混蛋!我和你拼了!”孙浅浅纵身跳到阿波近旁,一巴掌向阿波扇了过去,却被阿波一把抓住白嫩的腕子,谁知那孙浅浅打架浑然不讲章法,突然合身扑上,双手抓住阿波的手腕,往手掌上狠狠咬了一口,顿时留下了两排又细又密的牙齿印儿,疼的阿波“啊啊”大叫:“大嫂救命!我被疯狗咬了!”
孙疏影上前拉开了孙浅浅,对着在一旁偷乐的巽儿与李染呵斥道:“你们也是浅薄无知!看啥热闹,狗打架没看过吗?”
孙浅浅与阿波脸上顿时一起色变,齐声对孙疏影道:“你是来劝架的,还是来打架的?”
“不要胡闹!你们姐妹两个该给我们交代一下吧,你是如何消失的?又是如何进入海眼的?到底是谁杀了我江叔叔、杨叔叔?”巽儿突然面色一变,对着孙浅浅说道。
“死个人有啥了不起?又不是我杀了你的亲人,干嘛吹胡子瞪眼的对我,以为我好欺负吗?”孙浅浅一边说,一边摸出来一张面具戴在面上,接着又冷冷说道:“你要想知道杀人凶手,可以问烟儿,她应该亲眼见到了那两人的被杀经过!我却不知此中详细!她杀人与否也与我无关,你找她就好!”
“那你为啥绑架盈儿与莫妮莎?这件事你不会否认吧?”阿波在一旁冷冷说道。
“盈儿长盈儿短的,好像是你家人一样,她是我姐姐!她不把手里的地图给我,我和奥里根咋着能找到天池海眼,她是我姐姐,一家人的事情你别掺和!”孙浅浅给了阿波一个大窝脖。
“那么我来总有资格问吧!你随随便便就把盈儿打晕了绑架是何道理?有你这样的家人吗?有你这样的妹妹吗?莫妮莎与你何仇何恨?你要把人家毒晕了抛在荒郊野外,如有个好歹,你也太草菅人命吧!”叶巽在一旁冷冷插话。
孙浅浅摘下面具,面孔一板,冷笑两声道:“你有资格!你有啥资格?还没上门哪!看看把你们一个个能耐的,审问起姑奶奶来了!你不过骑过一头尚未腾空入云的水蛟而已,就敢对我吆五喝六的!告诉你姓叶的,孙疏影稀罕你,姐姐我可不稀罕!别拽的二五八万的,我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别说把那个妖冶的那乃女人毒晕了,就是杀了又如何?你能把我咋的?”
“你牛!还是别惹我们兄弟,惹翻了我,就是我答应,我的小青可不答应!”阿波冷冷一笑把手往孙浅浅面前一伸,一条筷子粗细的金黄色小蛇爬上了阿波的手腕,朝着孙浅浅突突地吐着蛇信子,孙浅浅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叫,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