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国鼎力,战火不断。
转眼间,天启国与玄牧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二年。
为了改变这种僵持的局面,在三年前,玄牧国与森罗、青冥两国结成了盟约。
结盟之后,三国会师,百万大军形成三面包夹之势,如入无人之境,以流星之速长驱直入,日战夜袭,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一举攻下了天启国洛州的十三座城池。
天启国兵败如山倒,烽火一路延烧至洛州的最后一道防线——洛城。
眼见着天启国大势已去,三国欢呼之时,却不曾想,横空杀出个名叫凤飞扬的女子来,她头戴狰狞狼面脸谱,一身果敢勇武,纵横疆场无人能敌,狂霸千里无人可挡;她只身入敌营,一夜之间,戮尽玄牧、森罗、青冥三国将帅,重挫三国联军百万雄师,使得三国的结盟土崩瓦解,三国内部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传闻,这位凤飞扬,就是天启国十二年前失踪的嫡公主凤舞。
她曾以一人之力,独挑数百名武林高手;曾于百万敌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于马下,成就了女战神之美名。
她的能力惊心,她的事迹惊尘,于是天启皇特封她为“惊鸿王爷”!
自从惊鸿王出现的三年来,天启国和玄牧、森罗、青冥这三国之间的战争,就变得尤为激烈,致使周边其他国家亦同受战火波及。
因此,八国中占地最广,实力也最为强盛的东灵和西月两国,经协商决定,于四个月之后,由东灵国太子萧南初和西月国太子苏禹辰二人共同主持,召开一场八国群宴,邀请其他六国派出代表前往参加,希望从中斡旋劝和,使多年来征战不止的四国能够停止战争,还这片土地暂时的祥和安宁。
邀请函发出,战中的四国各自撤退五十里,主将奉旨回朝。
……
月华如水,流银泻辉。
东灵国太子府。
烟波浩渺,清风徐来,位于听雨湖中心的揽月阁中,炉香袅袅,雪纱轻漫。
一人如月下谪仙,静坐八层高台,指起弦动,弹奏一曲人间绝音。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个鬼魅身影也悄然出现。
来人双膝跪地,将一个精巧的竹筒高举过头顶,恭敬地俯首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玄牧、森罗、青冥三国主帅目前已全部返回国都,唯有天启国惊鸿王尚无动作。四国相关之人的资料,属下已收集完毕,请殿下过目。”
“天启国惊鸿王,凤飞扬吗……”,谪仙般的男子一边伸手接过魅影手中的竹筒,一边沉吟道。
他的声音冷冽低沉,却又带着无限磁性的魅惑。
同一时间,位于天启国最边远的洛城军营。
最高的一处城楼上,似凄凉又似无情的箫声,伴着一道纤细寂冷的白色背影。
曲已毕,手却依然不动,箫也依旧停留在嘴边。
春日的洛城,冷风刺骨,扬起墨色的长发和雪白的衣袍,长发飘飘缠上脖颈,衣袂婆娑沙沙作响,白色的身影却恍若未觉,直到一个如幽灵一般的黑影凭空出现在身后。
“殿下,有消息了。”
白色的背影转过身来,狰狞的狼脸面具,在冰冷的月光下,散发出阴邪冷杀的银色光芒。
“说!”清越低沉地女声不带任何感情。
“就在东灵国的须弥寺。”戴了半边金属鬼面具的黑衣幽灵使者恭敬地回道。
三日后。
天已近黄昏,火红的太阳慢慢躲进了云层,天际间被染成了一片赤金色。
在通往天启国盛京——宁襄城方向的一条江面上。
一名女子,一匹雪狼,一叶孤舟,在斜阳余晖中,交织出一幅迷幻奇景。
清风吹动,小舟御风而行,女子手握白玉酒壶,负手立于船头,遥望着一江春水。
她的脸上,一面龇着獠牙的狼脸面具,散发出阵阵诡异慑人的银色光芒。
这女子身材纤细高挑,一袭窄袖长袍洁白如雪,潇洒利落,乌黑柔亮如同流水的长发,用一顶银色发冠高高束起,又自然落下,活像一朵生机勃勃的花儿,在背上放肆地盛开着。
她的脚边,一只体型庞大的雪狼正闭着眼睛懒懒地趴着,赤色的夕阳打在它如雪一般的皮毛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晚风摇曳,江草茸茸。
女子静立船头,她前额随意垂下来的两缕发丝,随风飞舞着,恣意而张扬,自由而洒脱,让原本看上去沉冷如冰,孤傲凉薄之人,少了几分深沉难测,多了几分逍遥随性。
清风摇曳,晚霞如血,故乡在望,却依然解不开她心头如同滚滚江水一般翻腾不止的心事。
举起手中酒壶,烈酒入喉,仿佛尝尽世间千姿百态,女子眼中忽而泛起璀璨光华,却又如虚幻泡影,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转身走到小舟的一侧坐了下来。
察觉到身旁之人离开,雪狼倏然睁开锐利双眼,警惕地朝着四周望了望,也立即起身跟了过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带着轻柔暖意,将女子和雪狼包裹在金色的光晕里,沉静而诡邪,温暖又孤独。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双目微阖,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一条手臂搭在船舷上,另一只手放在叠起的大腿上,掌中的酒壶已然见底。
时间流逝,小舟乘风而行,当青灰的夜色吞噬了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霞,女子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与生俱来的冰蓝色眼眸,在夜色的浸染下,仿佛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随着黑夜一起沉沦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不言,也不语,只是沉默着抓起一旁的酒坛,将酒壶重新添满,又习惯性的送到嘴边,缓缓饮下。宛若将今生所有的心事,随着眼中色彩一起泯灭,随着口中烈酒一起咽下,又随着身后不断远去的滔滔江水消散在茫茫天涯……
夜色浓稠,星月高升。
此时,在江的另一边,码头上,一行人马,一片静肃。
一个身穿墨色锦衣的中年男子立于码头高处,在溶溶月光中举目远眺,器宇凛冽,威震四下。
夜色青青,月华如水,月下如妖似仙,如魔似幻的一道白色身影,携着一匹雪狼,驾着一叶孤舟,由远而近。
见此情景,岸上肃穆守候了多时的人,也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满脸沧桑,满头银发的老太监,激动地向前疾走几步,指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小船说道:“来了,王爷,您快看,是惊鸿王殿下回来了!”
中年男子双眼紧盯着慢慢靠近的船只,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像个孩童一般,紧张不安。
“天启国,十二年了,我终于回来了,母后,儿臣回来了!”望着不远处被无数根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的码头,孤舟上的女子薄唇轻启。
她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难掩内心悲怆,一声“回来了”,饱含数不尽的辛酸与无奈,爱恨与怨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