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马爷一眼就看出自己手里这只玉马是个大漏儿,秋霁白不由地暗自嘀咕,“我是真不该追来,费劲巴力的把这个漏儿抓到手,要是眼前这位老爷子开口说要,自己那好意思要钱啊!”
可能是看出来秋霁白心里的想法了,马爷一笑,说道:“孩子!东西放好了。出趟门做生意,能赚点儿钱不容易。”
说完,马爷迈开步子就要走。
秋霁白马上跟上去,说道:“老爷子!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回头我就把钱给您转过来。”
“呵呵!不就千八百块钱嘛!别放在心上。这年头,一千块钱什么都干不了,能帮帮你这样的年轻后辈,我也是看到希望了。”
马爷这话说得很意味深长,话里的意思明显是他在有意培养秋霁白。
一听马爷这么说,秋霁白脑子里灵光一闪,马上追过去,谦逊地说道:“老爷子!能请您说说这只玉马的来龙去脉吗?我也就知道它是个明代的玩意儿,别的我还真说不清楚。”
缓缓转身,又一次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秋霁白一阵子。虽然穿着上看不出什么一点儿的贵气,但普通的衣裤掩饰不住秋霁白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子才智过人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睛,更是散发出夺人目光的睿智。再加上棱角分明的鼻子、耳朵、嘴,配上一米八十多的大个。马爷是越看越喜欢。
含笑点点头,马爷说道:“别在我老人家跟前耍小聪明。就凭你刚才那番沉着、冷静,还有眼神里闪出的伶俐劲儿,我就知道你比那些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的人强多了。这只明代玉马的来龙去脉难不住你。”
略微沉吟了一下,马爷接着说道:“我虽然谈不上是行里的高人,但这大半辈子在古玩行里混,多少有点儿经验,见识的比你多点儿。孩子!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也有心结交你这么个朋友。如果你愿意,以后来德州咱们就聊聊,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嘛!”
“马爷爷!您这是太抬举我了,我入行浅,眼力、手上的感觉都还差的多呢。以后还请您多多指点。”
秋霁白真是聪明,迅速捕捉到了马爷话里透出的意思,立马就以晚辈自居,这声“马爷爷”一叫出来,就摆出了虚心求教的姿态。
这让马爷非常欣喜,含笑点点头,说道:“好小子,够机灵!嗯……今天不行,我这就要去和几个朋友办点事儿。下次,下次无论是你来德州,还是我去北京,咱们一定好好聊聊。”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秋霁白的眼前。
秋霁白赶紧双手接过来,就见名片上印着“sd省收藏家协会副会长,马守义”。
看清楚名片上的头衔后,秋霁白这才知道为什么马爷能在古玩城里那么有面子。
“马爷爷!原来您是古董文玩鉴定专家啊!”
秋霁白惊喜地说道。
马爷摆摆手,说道:“什么专家不专家的,都是虚名罢了。说真的,这个协会里没几个人是行家。就算是放眼全国,能称得上是鉴定专家的,算得上是大藏家、大玩儿家的人也不过百十来人。其他的,都是凑凑热闹罢了。”
“孩子!听我的,好好学,把本事学到身上,才是能耐。”看了看手表,接着说道:“今天就说到这儿吧!咱们爷俩有缘分,以后有的是机会细聊。”
说完,马守义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看着远去的汽车,秋霁白反复品味着马守义刚刚说的那句话,“本事学到身上,才是能耐。”
听完马守义的良言,秋霁白心里不由地一打哆嗦。
“这句话和刘爷爷生前一直教导我的话如出一辙。一眨眼,刘爷爷也走了三年了,在这世上我又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想起过往,秋霁白不免的心里一阵阵泛酸。
不到三岁,秋霁白的母亲就因病离世了。到了五岁,父亲又因为事故突然去世。从哪个时候起,世界上他就再无亲人了。幸亏邻居刘爷爷收养了他,不但供他上学,还教他书法、绘画,更是把一手鉴定古字画技艺教授给他。
这也让秋霁白和古董文玩结下了不解之缘。
本来以他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攻读金融、法学、机械等热门学科,可他却偏偏选择了历史与博物馆学这个绝对冷门的学科。而且,在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有拒绝了多家文博部门,以及留校任教的工作邀约,偏偏干起了在别人眼里是古董文玩贩子的行当。
就因为这个选择,自己在同学、邻居的眼里俨然就是个傻透腔了的怪物。
可刘爷爷明白、理解秋霁白,很慈爱地对他说:“霁白!我清楚你的想法。你是想把学到的历史文物知识和实践结合起来,走一条前人不曾走过的路。孩子!我支持你,按照你自己认准道儿走下去,你一定能成大事儿。”
有了刘爷爷的这句话,秋霁白也就义无反顾地在全国各地的古董文玩市场到处转,有时候还会下乡去老乡家里收东西。几年下来也是略有小成。
可就在秋霁白在古玩行里刚闯出点儿道行的时候,三年前刘爷爷却突发心脏病去世了。走的时候,秋霁白正在西安参加一个古玩交流会。没有见到刘爷爷最后一面,这也成了秋霁白一辈子的遗憾,和永远的伤痛。
在整理老人家的遗物时,除了两间深藏在胡同深处的平房外,就剩下了一只紧锁着的箱子。
刘爷爷在世的时候就交代了,“这只箱子是我的一位故友抵押的东西。多年以前,他生意亏本,马上要倾家荡产了,是我倾其所有资助了他二十万。他就把这箱子东西压在了我这里。有朝一日,我的这位故友回来,你就把箱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就行。”
老人家豁达的性格,宽广的胸襟深深地感染着秋霁白,他也同样养成了这样的性格。这让他在踏入古董文玩行业后获益匪浅。
从马守义的背影中,秋霁白想起了把自己抚养长大的刘爷爷。内心无比酸楚,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手里摩挲着那只明代的玉马,嘴里小声地念叨着,“马爷爷!这份情谊我记下了,容我以后再报打您吧!”
说完,一转头就离开了古玩城,直奔火车站。
他不敢多耽搁,因为在北京已经有人在等着和他做下一笔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