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坊的大厨，顶着高高的大帽子，和钱亦文说完话后，又去看他的砂锅了。
钱亦文皱了皱眉头。
就在昨天，大春儿把岳大厨请到家里，几个人商量好了菜谱。
只是，钱亦文提议把香椿煎蛋按照天妇罗的做法来加工时，岳大厨犯难了。
这么传统的大厨，跟他说天妇罗，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呢……
最后商定，香椿煎蛋由岳大厨来做。
香椿天妇罗由钱亦文来做。
食材，以鲜为贵。
钱亦文嘱咐说是等需要是再摘的，他以为和大厨说话不必那么费心思，他一定懂这个道理。
可谁知大厨还是提前摘下来了。
大春掀起了锅盖，见里布置熬着一锅汤。
“哟，这东西这么费功夫啊？”大春一惊一乍地说道，“一个大巴掌，两天还没出锅？”
大厨说道：“费功夫的，您都没瞧见呢。“昨天，我就把这东西拿蜜给喂上了。
“刚又下了只整鸡和整鸭子在里边，那可都是拎回来现杀的。
“您瞧瞧，那褪下来的毛儿，还在那儿放着呢……”
钱亦文看了一眼大厨，说道：“岳师傅，您就尽力往好了弄吧，材料费不能让您搭上。”
岳大厨一笑，露出了两个酒窝：“瞧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儿呀！
“咱这不是想着告诉您钱老板，不敢把您这点儿好东西给糟践了嘛。”
凑近了些，岳大厨小声问道：“钱老板，这成色儿的东西，你是哪讨得来的？
钱亦文说道：“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岳大厨回头看了一眼大春儿说道，“我可听大春儿说了，您这也是药行里的人儿，别不是有啥门路，不肯告诉我们吧？”
钱亦文说道：“朋友是打猎的，平时也不敢碰这东西。
“也是偶然遇上了，才动的手，不然他们哥俩就得送命了。”
岳大厨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钱老板，要说你这朋友可是行家里手啊！”
“怎么说？”
岳大厨说道：“到我手的时候，这上面还粘着炒米呢。
“这么正宗的脱水手法，哪是一个年八辈子遇不上一只熊的人能会的？
“那些想来快钱儿的，眼不得砍下来就拿来卖给你，哪还有那耐性给你装炒米罐子里阴干？”
钱亦文想，我们那边儿，都是这么干的呀！
看来，刘老大这还算是一个坚持古法的老猎户了。
四处看了一圈，钱亦文问道：“我外甥呢？”
岳大厨说道：“你们走了没一会儿，他就走了。”
“去哪儿了？”
“听他念叨着说待着没意思，要出去转转。”
钱亦文听了，皱了皱眉头。
年轻到底还是贪玩儿，说好了在家看家的，怎么说跑就跑出去了。
一张条桌，在海棠树下摆好。
田中幸子一边落座，一边说道：“钱先生，看了这个院子，我很好奇，您在淞江的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钱亦文想，这得怎么跟你描述呢？
要说一院子的老头老太太，更有家的味道，显然她不一定懂。
要说比这边差，还有点不好说出口。
正想着，英子来解围了：“幸子女士，盛京离着春城也不远了，等你在那边的事儿办完了，不妨过去小住几天，不就知道了吗？”
田中幸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到时候没准就真的去讨挠了。”
钱亦文忍不住偷偷斜了英子一眼，你这是没事儿干了吗？
来燕京招待一下也就是了，还得是因为我想去香山南麓37号。
你现在还要把她往家领……
第一道菜，是燕京的特色。
岳大厨一边片着鸭子，一边给田中幸子讲解着。
吃了一片，田中幸子夸了几句。
他钱亦文知道，应该是没有让田中幸子感觉到比绿头鸭的味道更鲜美。
岳大厨的主菜被端了上来。
“田中女士，您尝尝这个……”钱亦文指着盘子说道。
田中幸子吃了一口，连连夸奖：“这个做法还真是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吃到。
“不用细品，就知道这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钱亦文心想，你尝出是什么了吗，上来就点赞？
“田中女士，岛国也有食用这个的习惯？”钱亦文问道。
田中幸子浅笑一声，说道：“神州地大物博，岛国也不乏美食呀！
“本土中，体型这么庞大的猛兽，除了人之外没有天敌，所以每年都得靠人工捕杀来维护生态平衡的。”
又尝了一口后，田中幸子点头说道：“只是，我们的做法吃起来，没有这么厚味而已。”
正说着话，刘运成捧着一个大书包回来了。
还没进门，就来了一句：“舅妈，来活儿……”
英子听了，问道：“怎么啦？”
刘运成在树下放下书包说道：“舅妈，书买得太多了，把书包带儿给坠断了……”
英子一看，难怪他捧着。
“这是去哪儿了？”钱亦文说道，“快过来吃饭吧。”
刘运成头也不抬地说道：“去琉璃厂那个神州书店了，连新的带旧的，买了十好几块钱的书！
“你们吃吧，我吃过了。”
一边说，一边一本本地拿出书，分起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