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钱亦文所料，那姑娘在盛京下了车。
那儿，有她的家……
临下车前，姑娘对钱亦文说道：“大哥，你能把那磁带给我看一眼吗？”
“好啊！”钱亦文弹出磁带，递了过去。
“文章……”姑娘看了看磁带上的人像，掏出纸笔，开始写起来。
钱亦文留意到，她竟然把每一首歌的歌名都写了下来。
琢磨了一下，钱亦文偷瞄了一眼英子后说道：“你要是喜欢，这磁带就送给你吧。”
“不用了，听了一路，就挺好了，谢谢大哥。”姑娘递回磁带，“我到家后，买一盒。”
“可是……”钱亦文说道，“这个恐怕是不太好买。”
“啊？”
“我这个，是亲戚从花旗国那边带过来的。”
姑娘听了钱亦文的话，不免失望。
钱亦文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就给我一块钱吧。”
送，会让人觉得是施舍。但哪怕收一毛钱，也会让人心安一些。
“一块钱？”姑娘有点惊住了，“那你不亏了吗？”
“不亏！等你唱歌唱出名了，记得送我两张门票就行了。”
姑娘听了，心中高兴，拿一块钱换了一盒磁带后，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望着她削瘦的背影，钱亦文生出了几分自豪感。
没准，她关于“城市民谣”的曲风，就是从这盘磁带培养起来的呢。
那我这可是……
正想着，一转头，英子看着他来了一句：“一块钱就卖了，真贱哪！”
钱亦文知道英子话里的意思，笑了笑，也不辩解。
把收录机随手递给英子，手枕着头，心中暗想：1997快些到吧，我就可以……我就可以去红磡体育馆，看你的演唱会了。
……
回到公司，还没等钱亦文跟着英子往孩子那屋跑，孟小波就把他给拦住了。
“老板，东珠港刘老板那边，小包装的要了七千斤，还定了一千瓶大包装……”
“一万五千斤？”钱亦文一听，乐了，“好事儿啊，让他打钱，抓紧给他准备吧！”
看来，老贾才算是开始发力呀！
孟小波又说道：“可是……松井这边也订了两万斤。这两天正抓紧生产，等着你回来商量一下，先给谁发货。”
钱亦文皱皱眉头，三姐说得没错，松井荣之，果然是只老狐狸。
这是深怕他那五十万有闪失，想要几次就把他那五十万拿回去呀！
想了想，钱亦文又觉得不对劲儿，开口问道：“松井是怎么把这消息传过来的？”
这年月，从民用角度来看，是没有可能从岛国把电话打到淞江的。
孟小波说道：“松井已经到了渔圳，电话是从渔圳打过来的。”
“王总来过电话没有？”
钱亦文心急的是，松井荣之已经到了渔圳，也不知道王秉春把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孟小波说道：“昨天打过电话了。”
“怎么说？”
“说是正在安装设备，让你回来后给他打个电话。”孟小波说道，“他和小飞在一起。”
“知道了……”
不知何时，二大爷和四叔站到了身后。
二大爷说道：“一走好几天，也不说往家里打个电话。这几天，都忙活懵了。实在整不过来了，把你四叔两口子和你老丈人两口子又都调来了。”
“二大爷，我们在燕京这几天也是忙得要死要活的，都没空儿往回打电话呀。”
钱亦文正和二大爷说着话，里屋传来英子和她爸妈对话的声音：“爸，他说过段时间带你们去看看皇宫呢。”
董长贵说道：“那个金銮殿，是不是老气派了？”
“那可不！”英子说道，“整个皇宫可实在是太大了！我听他说，光房子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呢。”
“那还不得走上几天才能看全？”
“爸，你还想看全？我们就从这头儿走到那头儿，就累得要死！”
“进一回，得不少钱吧？”
“不用花钱，在门口买两瓶汽水，就让进去了……”
……
二大爷瞅了瞅钱亦文，又指了指里屋，说道：“这些天，要死要活的，就忙这个了？”
四叔在旁边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二大爷，我们也是抽空去看了看……抽空……”钱亦文挠了挠脑袋。
二大爷翻了翻白眼：“打电话，就不能抽空吗？”
钱亦文尴尬之余，不免在心里琢磨开了，二大爷今天怎么这么不友好呢？
要自崩人设？
恰在此时，孟小波适时缓解了他的尴尬。
“老板，王总电话接通了。”
钱亦文赶紧逃离了二大爷的视线。
接过电话，钱亦文问道：“姐夫，松井没看出啥吧？”
“能让他看出啥来？”王秉春说道，“他来之前，那些办事处的牌子都挂出去了。厂房也给他准备好了，他还能说出啥来？”
“一点意见也没有？”
“就近看了几个地方，倒是说了一嘴，让我给封回去了。”
“说啥了？”
“他问这些人业务什么样，我说就等着他培训呢。”
“对对，就这么说。”钱亦文说道，“你马上和他联系，就说燕京这边有两套设备已经定下来了，让他来一趟春城，我要和他面谈。”
“行，那我现在就联系。有信儿了我告诉你。”
松井，是一定要见的。
不为别的，钱亦文得拿这两套设备做为砝码，先缓缓给他供货。
松井的订单，是煮熟的鸭子，不怕它飞了。
可老贾和刘嘉良那边，算是刚刚起步。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了他的货。
况且，老贾可是发一批货就给一批钱的，他还指着这些钱做流动资金呢。
钱亦文的电话刚放下，秀儿从车间着急忙慌地来到了办公室。
她也是刚刚听说钱亦文回来了，急着来报告情况的。
柞树沟和青峰山两个酒坊，满打满算，也出不来眼前催得比较急的这些产量。
而老边，始终在有条不紊地按着他的古法，在生产着。
就那几个酒溜子，一天能产多少酒，别人不知道，秀儿心里有数。
面对着这样的大订单，他怎么能不心急。
刚一见面，秀儿就焦急地说道：“姐夫，我看还是得让边叔去外调了。这两处酒坊的酒，又都掏空了。”
“藏酒洞里的酒，都用上了吗？”
秀儿说道：“还剩一车，今天早上，阎……阎经理带人去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