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钱亦文正陪着大家吃早饭，大爷突然走进了餐厅。
“哎哟，大爷，这么早，你咋来了呢？”
大爷瞅了一眼钱亦文手里端着的碗：“我他妈又不吃你豆腐脑，早来一会儿还不行？”
“不是不是……”钱亦文略显尴尬，“大爷，要不你也来一碗吧。孟叔自己点的卤儿。”
老头儿眉头微皱，一边转头看向桌子，一边说道：“谁点的卤，还能点出花儿来咋的……”
只是，这颤颤巍巍的豆腐脑……
老头儿喉头微动，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又一眼，终于急眼了：“你他妈倒是给我拿个勺啊！”
吃过了饭，钱亦文陪着大爷回到了办公室。
过不多时，王秉春和刘丹凤也来到了。
两口子和大爷寒暄了几句后，王秉春对钱亦文说道：“你姐和那边打过招呼了，现在就去吧。”
钱亦文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对大爷说道：“大爷，你坐着，我出去一趟。”
“干啥去？”大爷问道。
钱亦文想了想，又坐了回来。大爷不是说过好多次，有事要和他说吗？
为什么不把这事儿和大爷说说？
想到这里，钱亦文对大爷说道：“大爷，这事儿说来话可就长了……”
钱亦文先把竞争者的出现，以及对方所使用的手段，还有自己的策略，一五一十地说给大爷听了。
连李长丰的事儿也都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老头儿听完后，闷哼了一声：“我早就看这小子不是他妈啥好面捏的……”
钱亦文又接着说道：“大爷，为了打击对手，我和姐夫把几样重要的原料药都收到了咱们库里，可是前两天有一个货主来提货了，而且量还挺大的。”
“人家货在你这儿，你没给人家钱？”老头儿问道。
“大爷，那几样药材多数都是名贵的东西，这么垄断，咱哪有那么多钱哪！所以，我们就想了个办法，让一些有钱的主儿把市场上的货全部都买空了。”
“那不还是不在你手里吗？”
“大爷，我许给了人家一个好价钱，让他们把货囤起来，寄存在咱们的仓库里，然后我再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化。”
“釜底抽薪，断其粮草……”老头瞟了钱亦文一眼，缓缓说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钱亦文嘿嘿傻笑了几声，没有言语。说出来，大爷指定是不能信……
“那你们现在要干啥去？”老头儿又问道，“还是这个事儿？”
“大爷，那个事儿已经平了……我把家里存的五味子低价销出去了，足够把这个货主的货全给他吞掉了。
“可是，我怕其它的人再来提货，所以就想着让我姐找个能管着我公司的相关部门，给我出个封条。再有来提货的，拿这个挡一挡。”
老头儿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自己封自己的仓库，你这买卖人，还真少见……”
“大爷，我也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而且传出去还毁自家声誉。但眼下真没别的好办法了。要是那些人接二连三的来，咱总不能说库管一直在放假吧？”
老头儿说道：“那……你还能一直封着吗？”
“大爷，我就是想像这回一样，缓上几天，咱好想办法补救。”
老头儿琢磨了一下说道：“胆子大点儿，步子大点儿，倒没毛病。可是，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
老头儿轻咳两声，接着说道：“胆子太大，干的事儿就一定沾点悬。一旦被人坐实，这么严的形势下，让人知道你弄虚作假，谁也保不住你。”
“大爷……”
“你这事儿，我看就有点悬了。”老头儿又说道，“听我的，别这么干了。
“你要是怕这两天有人来，我一会儿回去，让三十六厂保卫科你那个姐夫来，查查你这仓库防火标准，给你出个封条。
“只是，那封条你别往门上贴。搁一个专人拿着，啥时候人来了，你再通知他贴……”
钱亦文想，大爷说的对，就算是这事儿不犯病，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
想到长久之计，钱亦文问道：“大爷，你有没有什么长久之计，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东西不是你的，到啥时候都心里不踏实。”老头儿顿了顿拐杖，接着问道，“现在，凑不出钱来把这些药材都变成自己的？”
钱亦文说道：“大爷，这五种药材，大半个淞江省的货都在这儿，可不是十万八万能解决得了的。再说……现在咱们的钱全铺在了南边的市场，就是三万五万也拿不出来呀。”
钱亦文一脸无奈，看着大爷。
大爷盯着他看了几眼，小声嘀咕道：“这口气！三万五万……那可是一个好工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呀！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呢？”
钱亦文嘿嘿一笑：“大爷，这不也是一步一步赶到这儿了吗？”
心里却在想：大爷，咱不跑题儿行不行？我真是挺急的……
“没琢磨琢磨贷点款？”老头儿问道。
“大爷……这手续可是不好办啊！而且，就算是申请下来了，也得段时间能到位吧？远水不解近渴呀。”
老头儿问道：“最近，去孟繁宇那儿了吗？”
“去了。”
“空手去的？”
“大爷，每次都不空手。酒每次都带点，还有5%的盈利，只多不少。”
“那你这事儿为啥不去找他？他一个管理经济的，扶持你一个新兴的企业，不正是他份内的事儿吗？”
钱亦文想了想，说道：“大爷，那我现在就去？”
“你别去了！”老头儿站了起来，“坐得越高，就越怕摔下来。这种让他觉得伤筋动骨的事儿，你不行……还是我老头子去吧。”
走了两步，回头说道：“是不是得给我出个车呀？”
王秉春赶忙抢前一步说道：“大爷，我送您去。”
老头儿又对钱亦文说道：“再叫上个小伙子，带几坛子酒，那个分红，也准备一份……”
“大爷……”钱亦文说道，“账还没做呢。”
“别扯那些个没用的！你做不做的，人家还能看是咋的。”
钱亦文心里一乐！大爷出马，一个肯定顶俩……
一边送几个人往外走，钱亦文一边笑着说道：“大爷，要不你也上我公司来得了？”
老头停住脚步，回头说道：“我可不趟你这浑水，你小子供上我酒喝就行了。”
“大爷，你就放心吧！别说喝了，你就是泡澡，我都能供上你。”
老头儿一棍子拍在了钱亦文的屁股上：“得亏你他妈的是造酒的。你要是开个酱菜厂，是不是得把你大爷腌成咸菜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