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赶到家时，发现李长丰正坐在大门口等着他。
“李哥，你咋跑来了呢？”
“着急呀！”李长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道，“王秉春火烧屁股似的，把电话打到我那儿了，让我来告诉你，给他准备成品酒。”
“他要多少？”
“你猜猜看？”李长丰神叨叨地说道。
钱亦文想，听这口风一定是不少，于是努力往多了说点：“一千……两千斤？”
李长丰嘿嘿一笑：“猜少了，是两吨！”
“看来，是又喝服了一批呀……”钱亦文心头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走！咱俩现在就回吉春。”
“卧槽！你也不说让我吃点饭再走啊？”
“到吉春一块吃，请你吃好的。”钱亦文说道，“挺大个人，跟饭一般见识。”
白了一眼后，说道：“我不是也没吃吗？”
李长丰一边发动摩托，一边嘀咕着：“你没吃，和我没吃，那一样吗？这可都是给你办事儿。”
身后，英子大着肚子挪出屋外，问道：“你咋没进屋就要走了？”
“着急去趟吉春，明早我就回来。”钱亦文说道，“你把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明天回来送你回娘家。”
英子一愣。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中听？
路上，钱亦文问李长丰：“李哥，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那些人给你回信儿了吗？”
“还能怎么样？”李长丰说道，“起跑就比人家少两步，还不给吃饱饭，还想咋样。刚零星有点订的……”
“李哥，放心，我肯定给你补回来，到时候让你吃饱了跑。”
李长丰哼了一声，问道：“咱们现在去哪儿？得先吃饭吧？”
“先去老边烧锅，然后再吃饭……”
老边一如既往，仔仔细细把烧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后，抄起了大锁。
刚锁好门，就见李长丰和钱亦文站到了身后。
“边叔，走，一块喝点去。”钱亦文笑得稳稳的，一路上的焦急，在他的脸上已全然不见。
老边看了看钱亦文，又把锁打开了。
提了两瓶酒，闷声不响地上了摩托车。
没了自己的酒，再好的菜，都品不出滋味来。
“边叔，现在窖里能用得上的，还有多少陈酒啊？”钱亦文一边帮老边满酒，一边问道。
“你要多少？”老边依旧那副样态，头不抬眼不睁地反问。
“五千斤，现在就用，有吗？”
老边猛抬头：“五千斤？”
“对！五千斤！”
老边夹了口菜，又问道：“这么整，用不了几回，我这点家底子，全都得让你给掏空了。”
“我不是答应你了吗，出多少都一点儿一点儿的给你补回来。”钱亦文笑道。
“说得轻巧！”老边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补回来的，都是新酒，那酒你能用吗？那不影响了你那药酒的品质了吗？”
钱亦文听了，皱了皱眉。
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一切的一切，都是构建在保障品质的基础之上的，这是自己反复和客户强调过的。
如今，因为原料酒不足的问题，自己先把标准降下来了，那怎么和下边的经销商交待呢？
“我铆足了劲，按这个量，能供你三回……”老边也挺发愁，问道，“是不是你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到有这个量？”
“嗯……”钱亦文笑着说道，“谁让边叔的酒这么讨人喜欢了呢。”
老边白了他一眼，说道：“少拍马屁，还是赶紧想想辙吧。”
“边叔，这不是没辙了，才来找你的吗？你帮着想想办法吧。”
老边说道：“现烧的不行，只能靠存窖。可这边外三省，我就知道有一家烧锅存的多……”
“哪家？离得远吗？”钱亦文略有些心急。
“高贤老酒！听说过吗？”老边问道。
“边叔，我听说过，还喝过呢。”钱亦文说道，“只是，他那酒，能敌得上你的这个吗？”
老边轻嘬一口后，缓缓说道：“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钱亦文一听，心中暗喜。
既然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那一定是能说上话了，而且还能保证品质。
老边又说道：“你要能把他们的酒窖把过来，维持个几个月，应该是没啥问题。”
钱亦文笑道：“边叔，你和那边有渊源，你看能不能你出个面，给咱们先应应急。”
“这事儿，还看啥面子？干买卖的，不就是为了个钱吗？”老边一扬脖，半杯酒下肚儿，“行！我明天就给你去跑这事儿……”
那边，钱亦文想了想，又开始给老边出难题了。
“边叔，咱也不能老是靠吃救济粮过日子呀。你看能不能这样，我回去多备原料，咱们尽量多生产，等咱们的酒陈了一年了，是不是自己就能供上自己用了。”
钱亦文举起杯来，敬向老边：“边叔，以后可能就得你多往青峰山上跑几趟了。”
“那倒没啥……”老边淡淡说道，“你那几口锅，怕是不够用……”
“没事！边叔说再架几口，咱们马上就办。”
“最少还得加倍，而且——”老边瞄了一眼钱亦文说道，“还得把我这里的产量都算在里头。”
老边的话，钱亦文听懂了。
当下，爽快地说道：“边叔，那以后咱就拿两个酒坊的产量来完成这个任务。以后酒坊里的一切大小事务，我就全交给你了，你看咋样？”
“中！”老边说道，“那明天我就先去把高贤那边的酒给你定了。你回去先把锅灶都准备齐了吧。等我回来，咱立马就加锅。”
老边痛快地答应了，只是钱亦文又开始思考了起来。
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边叔，那样的话，我觉得你太辛苦了，还得两边跑。我有个想法，你看能不能行得通——”
老边抬头看向钱亦文，等着他的下文。
“边叔，两处都是老边烧锅，而且酒把头都是你。你看能不能把这两处合到一起呢？”
“啥？”老边瞪大了眼睛，“你想让我把这买卖舍喽？”
“不用舍！”钱亦文笑道，“咱把烧酒的活儿，都拿到山上去，你这儿就光卖酒不就完了吗？
“你烧的酒，多少成本，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就按着成本给点本钱，把烧好的酒拉回来卖。这样，你这买卖什么都不用准备，不就还能照常做着吗？”
老边想了想，笑了。
指点着钱亦文说道：“你小子，是想要把我老头子连根挖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