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怎么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钱亦文问英子。
“这些事儿，不是你和他们学的，难道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英子反问道。
“啊……”钱亦文支吾着，说道，“那倒是……人多，啥能人都有。”
“那你咋不早点拿出来用？”英子一边问，一边斜瞟了他一眼。
“早……早也用不上啊……”
二大爷心明眼亮，一语中的：“推牌九、打扑克，哪用得上这些玩意儿？”
钱亦文尬笑一声，赶紧转移话题……
“媳妇儿，你那边的事儿，干得咋样了？”
英子叹了口气说道：“没啥大进展。”
“咋回事儿？”
“药材种子不好采，而且现在都忙着铲地呢。那些家里地少的人家，有空了宁肯上山采药，也不采种子……这些天，才收了一点点儿……”
“一点点儿？是多少？”
“也就是……两捧吧。”
“嗯，那是有点少……”钱亦文说道，“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播种、育苗，也不是这个季节的事儿。”
四叔听了，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门后挂那点像绿豆似的东西，是黄芪籽？”
“啊……”英子答道。
看四叔的表情，英子不禁心里一惊。
“这扯不扯呢！得亏驴没在家，驴要是在家，我就得当马料豆子给毛驴子吃喽！”
英子苦笑着说道：“四叔啊，好几块钱一斤收的，可喂不起呀！”
四叔嘀咕了一句：“两捧？我看顶多也就是两小把……”
被四叔一说，英子更蔫了。
对钱亦文说道：“我寻思着，跟你商量商量，不行就涨涨价吧。满山跑一天，都采不回二两来，价低了肯定没人愿意去采。
“反正育苗也用不了多少种子，再涨点也多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耽误了秋播，明年春天不能定植，还得晚收一年。”
“你这一摊子事儿，你说了算！你想咋办，不用问我。”钱亦文大大咧咧说道。
皱眉想了想，钱亦文又问道：“你咋知道黄芪啥时候播种、啥时候定植的？”
“嗯……”英子说道，“我让树果给我在县里新华书店买了两本书。还……还订了份报纸。”
“哎呀！”钱亦文故作惊讶，“不得了了！还偷着练上兵了！这要是不被我及时发现，我这掌柜的地位不保啊！”
看了眼抿嘴偷笑的英子，钱亦文又问道：“春生那边的五味子有啥消息没有？”
英子说道：“昨天他回来了一趟，说有些人已经开始把撂荒的五味子园子收拾出来了，还有些人信不实，没动弹。”
“噢……”钱亦文静静听着，等着媳妇儿的下文。
英子继续说道：“我让他回去以后抽空找两个亲戚，帮那些没动手的打打草，不然草欺着也挂不了多少果，太影响收成了。”
“嗯，好！做得对……”钱亦文夸赞了几句，又问道，“你那报纸是啥报纸？我看看。”
“刚订，哪能那么快就到手呢……”
一旁，董树果说话了：“从我们学校订的。姐夫，我可告诉你，还没给钱呢……”
钱亦文白了他一眼，说道：“帮你们学校完成订阅任务了，你还跟我要钱？”
耿秋凤也说道：“没多少钱的玩意儿，你咋还和姐夫要呢……”
钱亦文一听，更来劲儿了：“就是！我也算是你们的媒人了，你俩来都不说拎两瓶酒来，几张报纸钱，还好意思张口！”
几句话，说得董树果当时就没词儿了，耿秋凤更是红着脸开始低头数起饭粒儿来。
“媳妇儿，明天咱俩去找李哥，让他带咱们去省城，先把这第一步迈出去。”
“啊？我也去？”
“嗯，你也去！”
钱亦文说得不容置疑，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钱小子，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好像听你说了一嘴，说是明天要去买小四轮……”钱臣想起了钱亦文曾和肖队长说过的话，开口问道。
“先缓缓吧……”钱亦文说道，“这车早买一天晚买一天都行，但客户群体必须得先建立起来，不然说啥都没用。”
四千多的价格，他已经打听好了。虽然买来有用，但眼前看并不是必须，先缓缓吧，没准哪儿还得用到钱呢。
“去省城……”二大爷欲言又止，“得几天能回来吧？”
“嗯。十来个老客，得分别见。怎么着，也得两三天吧……”
钱亦文明白二大爷是想起了钱敏红，于是说道：“二大爷，等到了省城，抽空我——”
“先办要紧事！”二大爷果决地打断了钱亦文的话，“都这么多年了，还差这几天了？”
次日，小两口换好了衣服，玩儿了半天的战术，才算是把钱多这个小尾巴给甩掉！
身后，俩老太太使劲地往回拽，钱多一边大哭，一边扳着门框不肯松手。
“他俩上后院干活去，你跟着干啥？”奶奶撒了一个谎。
“我都听见了……他俩要跑……”
钱亦文气得直乐，孩子倒是小，没见过世面。
有领着自己媳妇儿跑的吗？
“要不，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小钱多哭得英子的心不忍了。
“哭不坏的孩子，饿不死的狗……快走！”钱亦文拽起英子就走。
小孩子，哭一会儿就好了。
真要是带上了他，那得耽误多少事儿……
吉春。
第一百货商店门前。
“媳妇儿，我和李哥去青峰山把那点存酒取来，你和嫂子溜达溜达。”钱亦文嘱咐着。
回头又对李长丰的媳妇儿江晓燕说道：“嫂子，给我媳妇儿买衣服的事儿，就拜托你了，给我们打扮的漂亮点。再整整头发……”
“呀，照着啥标准来呀？”打扮入时的江晓燕，快人快语。
钱亦文嘻笑着说道：“就按嫂子这标准就行。”
“哎呀！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要是整成我这样儿，那不成糟践人了吗？”
话虽是这样说着，可江晓燕的脸上，却是笑得开了花一样。
等到钱亦文和李长丰带着一箱子酒回来的时候，英子已经焕然一新……
一条背带裤，恰到好处地把大肚子的突出线条抹平了一些，也并不影响一件小翻领粉白小碎花的衬衫，散发出青春的气息。
两条麻花辫子散开了，由一只带着蝴蝶结的发套松松地拢在脑后。
钱亦文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啧啧了两声：“这回……可真像样儿……”
“咋的？嫌我以前土气了？”英子小脸子一撂，不高兴了。
“哪能呢……”钱亦文赶紧凑近了哄，“以前我媳妇儿也不土气，穿啥都好看。就是不穿，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