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咖啡店回来以后,允宁就一直是神思恍惚、茫然无措的状态。她小脸苍白得像一张纸,常常像陷入噩梦一般低声啜泣。
她把自己锁在被子里,仿佛那里才是最令她安全的所在,其他人不论谁上前搭话,她都不予理会。
何晴心疼不已,打定主意要让令宁宁成为这个模样的始作俑者得到该有的惩罚,深思熟虑之后她拿起手机发出了几道指令,随后又焦急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宁宁还不愿意吃饭吗?”
傅砚辞扒在门边,小心翼翼地透过细窄的门缝往里瞧,房间里的少女单薄娇软的身躯还在被子里不自觉地颤抖,长长的黑发仿佛都随着主人的心情而失去了光泽,斜斜搭在枕边,整个人看上去孤单脆弱得很。
哪怕是当时宁宁想要跳下高楼的时候,都没有透出如此令人悲伤痛苦的情绪。
傅砚辞当即恨透了霍静槐和程禹,明明宁宁早已决定远远地离开他们,为什么非要凑上来伤害她呢?
他转过身看向急匆匆赶来的程越,面色阴冷像是即将要刮起风暴,“程禹,好得很呢!”
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随即联系了国内知名的心理专家。
程越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间门口,刚想推门进去便被何晴拦下了,他又急又怒,当场便冷下了面色。
“宁宁现在谁也不想见,没看我们都在门口等着呢吗?”
何晴对他也有气,要不是为了宁宁,她才不会心甘情愿地向程越做出解释。
程越靠在门口狠狠喘了几口气,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刚想点燃,却又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少女背影,随即他收起了打火机,只将未点燃的香烟放在鼻尖嗅了嗅。
“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程越看着何晴和傅砚辞,脸色十分阴沉,眼中是汹涌的浪潮。
傅砚辞神色冰冷,只有看向门内才会展露出一丝温柔,“先等等心理医生,宁宁这个情况必须要让医生来。”
话音落下,得到了两道赞同的目光,几人就这么或站或倚靠着墙壁等待着这漫长难熬的时光。
※
自从亲眼看到允宁被何晴抱走以后,霍静槐便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而很快她的预感就应验了。
她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令她后背发凉的短信:我的亲生女儿,我希望能和你见一面,如果你拒绝的话,后果自负。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她正在和楚兰商量明年的婚礼细节,她在那天回来之后,便放弃了自己之前想要和乔允宁握手言和的决定,打算想办法早一点完成联姻,这样她就成了程家儿媳,即使乔允宁回了霍家也不能影响到她分毫。
至于程禹会不会悔婚,她并不太担心。不久前他们在整个上流社会见证下的订婚宴,让两家的联姻早已经不仅仅是两个人爱情的结合了,它包含了更多深意,程家是不可能因为程禹几句话便轻飘飘地反悔的。
怎么能让程禹主动提前他们的婚礼呢?
霍静槐抬眼看了看楚兰,虽然她一直看不起还没进门就珠胎暗结的女人,但是事急从权,如果程禹迟迟不答应,她也得另辟蹊径,总之,她必须要在乔允宁和霍家有联系之前嫁出去,否则当他们真的见到了乔允宁的真容,还能对自己像现在一样上心吗?
霍静槐指腹用力地抓紧了手机,也许她还可以利用这所谓的亲生父母拖延一下乔允宁归家的时间,毕竟他们也养了她二十几年,不是吗?
和亲生父母相见的地点,霍静槐选择了一个人迹寥寥的郊区公园。
她让司机将她送到商场,然后乔装打扮了一番后悄悄从商场后门打了一辆车去往目的地。
等到她向着事先约定好的观景台走去时,远远便看到了两道身影,看起来已经等了她很久了,男人正在不耐烦地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对着旁边坐着的女人指指点点。
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她攥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迈步走进了观景台。
一对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夫妻,普通到似乎没入人群之后便不能再找出来。
坐着的女人穿了一件崭新的酒红色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半裙,波浪卷发看上去也是刚刚做好的,能看出她对见到自己的欣喜和激动。而站着的男人却是一身灰扑扑的工作制服,上面还大大小小沾着几团油渍,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看上去像是很久都没有洗过澡了。
随着霍静槐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了她,她这才发现,男人有一张和她近乎九分相似的脸。
虽然她长得不像楚兰,可是从小到大,见到她的人都夸她长得漂亮,现在看来,她的外表完全遗传自她的生理父亲。
她微微皱眉,眼中带上了嫌弃,完全不知道本来英俊的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形象折腾得这么难以入目。
“囡囡!我的囡囡!”
女人一看到她,就激动地站起来将她紧紧抱住,一边喊着囡囡一边流泪。
然而她的泪水并不能让霍静槐感动,她反而有些厌恶和这女人的亲近,尤其是她一身劣质香水味,熏得她想吐。
她推开了女人,看向自她进来一直对着她油腻的笑,活像是捡了几个大金元宝一般的男人,有些心烦地问道:“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女人似乎被她这冰冷的语气伤到了,想要上前却不敢,只得讷讷道:“我、我就是想见见你。”
“我的孩子!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而男人却厌烦地将她推到了一边,“光见见那怎么行啊!”
“那你想做什么?”
霍静槐后退两步,警觉地看向了男人。
他毫不在意霍静槐的态度,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霍静槐的面前,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你是我的亲女儿,难道不应该尽尽孝吗?”
“呵,要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