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师你以前也教过将军……”
少年盘腿坐在地面之上,隔着厚重的阵法看着里面静坐的白发女人,眼中满是好奇,“那能……教教我吗?”
女人眼皮都懒得掀起一下,呼吸平缓没有半点儿起伏,只有垂在耳侧的头发依稀之中能看到一点点白色飘下来。
已经摆脱了掉发,但是好像没有完全摆脱。
“咔哒——”
一声轻响从身后传来,少年警惕回头,身上坠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青年顶着一头半湿的卷发,拎着巨大的麻袋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似乎是刚刚洗过澡,身上的睡衣沾着些许潮湿的气息。
“谁——程澈?”彦卿警惕凌厉的声音瞬间一顿,摸着后脑勺迟疑道:“你不是带着将军去度假了吗?怎么……”
说到这里,彦卿左右看看,茫然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将军让我进来的。”程澈随口说了一句,上前两步走进阵法之中,将麻袋放在了闭眼沉思的女人面前。
“哦,将军肯定能让你进来……”彦卿恍然点点头,转而又疑惑道:“你拿了什么?是将军让你送回来的外卖吗?”
说到外卖两个字,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将军还是记得他的,这几天虽然自己跑出门度假,但是还是会让开拓者给他送外卖!
“是送给镜流老师的外卖。”程澈坐在阵法之中,将麻袋倒过来,文书接连不断地掉出来,眨眼之间就堆成一座小山。
白发女人藏在黑纱之后的眼眸微微掀起一条缝隙,看清场面的一瞬间忍不住攥紧手掌。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用黑纱遮眼睛了。
用黑布!
透不过一丝光的黑布!
“啊?啊!”彦卿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这不是将军带走处理的公务吗?难道……”
说到这里,彦卿忍不住伸手拿起一本看了看,迟疑道:“不过这几天送回罗浮的文书确实不是将军的字,难道是……”
彦卿侧头看着程澈的侧脸,有些迟疑。
“我写的。”程澈没有否认,盘腿坐在镜流对面,伸出手将面前的小山一推,推到镜流面前,声音平静,“这是你的。”
镜流:……
怎么?
景元魔阴身犯了吗?
要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公务分给她?!
白发女子忍不住抬起头按了按黑纱下的眼睛,声音冷淡至极,似乎透着彻骨的寒意,“拿远点。”
“镜流老师。”程澈微微前倾身体,将脸凑到镜流面前,双眸诚恳至极,“你先听我说。”
镜流:……
对,当初不仅应该拿不透光的黑布遮眼睛,更应该给自己耳朵塞上!
幽囚狱现在对待犯人这么残忍吗?!
“你说。”镜流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平静。
“我是来拜师的。”程澈盯着黑纱下隐约闭合的一双眼睛,声音之中满是真诚,“听景元元说你剑术高超,我心神往之,所以特来拜师,这是我的拜师礼。”
镜流:……
人呢?
把这只鸟叉出去!
彦卿:……
彦卿摸了摸后脑勺,一言难尽地看着程澈,“程澈……你……你认真的吗?”
谁家拿加班的工作内容当拜师礼啊!
“认真的啊。”程澈盘腿坐着,手肘抵在腿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镜流,“景元元还说别人要学你就可以教,不挑天资天赋,那你瞅瞅我行吗?”
镜流:……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景元那小子是个大嘴巴?!
“过了适宜学剑的年纪,没有半点儿基础,身体脆弱。”镜流声音冷淡,平静地诉说事实。
把那不伦不类的拜师礼收回去!
“我才十九岁,按照你们这个世界的算法我还嫩着呢,况且……”程澈想了想,很是肯定,“我没有练剑的基础,但是有别的基础,我虽然脆但是我不会死,怎么造都能活,多好的苗子啊……”
哎,放在武侠小说妥妥好苗子了。
镜流沉默一瞬,微微蹙眉,“你真要学?”
“学啊。”程澈笑了笑,看着镜流眼神诚恳,“老师,我想学你会教吗?”
镜流:……
白发女人沉默一瞬,微微侧头,“教。”
更想用教刃的方式来教!
“那能收下我的拜师礼吗?”程澈往前凑了凑,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清澈,“这是我的心意,老师。”
镜流沉默着不说话,明明没有半点儿表情但却明晃晃的表达出了抗拒的意味。
“叫老师显得咱俩不熟……”程澈嘟囔一声,又往前凑了凑,“姐姐,你不会拒绝我的礼物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罗浮土特产啊……”
话音落地,彦卿瞳孔地震。
少年难以置信地盯着程澈,声音几乎破音,“你这么大的人还叫姐姐?!”
程澈的年纪确实不大,但是块头很大啊!
程澈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整个人身高身材咔咔蹿,和将军都差不了多少!
这么大一只是怎么面不改色的用小孩子的语气叫姐姐的!
“土……土特产?”镜流难以置信地看着程澈,尾音上扬,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
“对啊。”程澈一脸平静,认真开口,“罗浮的公务,只有罗浮才有,还是神策将军专属,不算特产算什么?”
说到这里,程澈似乎是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开口,“我从景元手中抠出这点儿公务费了老大力气了,姐姐不会拒绝我吧?”
镜流:……
这说的是她那个徒弟吗?
彦卿:……
这说的是他那个老师吗?
半晌之后,镜流深吸一口气,指向彦卿,“他每日如何训练,你翻倍便是,让他带你去工造司选购一把剑刃,半月之后再来寻我,至于拜师礼……”
不等镜流再说下去,面前的青年又凑近了许多,双眸清澈,脸上带着一点点浅笑,露出脸颊上的梨涡,“姐姐,收下吧。”
镜流:……
收收收!!!
镜流深吸一口气,认命般拿起打包好的笔墨纸砚,声音冷淡,“滚。”
“好嘞——”
“砰——”
“啊——”
转身欲走的青年一脑门撞在阵法之上,捂着额头难以置信,“啊不是?谁家七十层阵法啊!”
“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也不至于把我关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