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笑了,民女身份低微,又哪里敢兴师问罪殿下。”
江岁宁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唯独眸光之中透出了几分好奇。
“民女只是想知道,是我何处得罪了殿下吗?”
她已经让人调查过了,三皇子和这一次城西地皮竞价的事情并无什么关联,至于任建或者户部其他官员,目前看来也没有多少联系。
就算对方想要卖个人情给户部,可若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个理由的话,似乎也没必要让梅七娘这般算计自己。
她必须要弄清楚原因,否则纵使有皇命在,三皇子这边也未必不是个隐患。
萧凌沉默的看着江岁宁,片刻过后目光移开,落在了沈宴西的身上。
“若说得罪的话,江小姐的确没什么得罪本皇子的地方,只不过,本皇子十分看重沈大人。”
江岁宁和沈宴西都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没能明白萧凌这话的意思。
看重沈宴西,所以争对自己?
江岁宁皱眉。
沈宴西同样疑惑的看着萧凌,“殿下这是何意?”
“沈大人满腹才学,前途无量,如今又深得父皇的看重,莫要因为一时的儿女情爱遮了眼,做出错误的选择。”
萧凌的话让江岁宁怔住,对方的样子并不像是在随意找个借口,可难道这就是萧凌针对自己的原因?
因为自己和沈宴西定亲,所以他担心日后的朝廷重臣会耽于情爱?
沈宴西脸上的神色冷了下去,“殿下还是将话说的再明白一些,微臣愚钝,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好,那本皇子就说的再清楚一些。”萧凌放下手中的茶杯,“江小姐身为一介女流,能够将生意做的那般好,还得了父皇的嘉奖的确是不容易。但是,出身是改不了的,两情相悦之时,自以为什么都不需在意。可一旦情意淡去,一个商户女当真能够配得上日后的朝堂重臣吗。沈大人,本皇子十分欣赏你,所以不愿意见到你因着一时冲动,做错了选择。”
随着萧凌的话音落下,大堂之中陡然沉默了下来。
不管是江岁宁还是沈宴西,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么个理由来。
偏偏还一派真诚,看起来丝毫不像是撒谎。
江岁宁皱起眉头,心情复杂的看着萧凌。
她大概知晓,三皇子的母妃出身不高,连带着三皇子小时候在宫中也受到冷遇。
可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便觉得自己和沈宴西之间并不合适,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这未免荒谬。
沈宴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再看向萧凌的目光也越发的复杂起来。
“殿下仅仅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便让人故意设局算计岁宁?”
“是。”萧凌一双眼睛冰凉凉的,眸光里面也没什么温度,“本皇子十分看重沈大人,所以才会想要让你知道,有些人并不合适。此刻看起来聪慧万分,不过是还没有摔跟头,身份过低,终究没办法给你带来仕途上的助力。”
“我从不需要我的妻子给我带来仕途上助力,这桩婚事是下官费尽心思求来的,殿下或许没有心爱之人,无法理解这种心情,但还请殿下莫要以自身揣度他人,胡乱干涉旁人之事。”
萧凌毕竟是三皇子,而沈宴西纵使受到皇上看重,也只是一个朝臣,这话说出口已然可以算得上是大不敬。
江岁宁不由自主的看向沈宴西,后者继续开口道。
“还有,下官实在无法理解,在这件事情上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但,不管殿下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下官希望一切能够到此为止。若殿下之后还要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针对岁宁的话,下官虽然身份低微,可也绝不会听之任之。”
最后这句,显然带上了几分宣战的意味。
萧凌皱起眉头,失望的看着沈宴西。
“你当真要因为一个女子,如此的不管不顾?”
“岁宁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将来的妻子,为夫者维护自己的妻子,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沈宴西看着萧凌,一字一句说道。
萧凌彻底冷了脸色。
他看着沈宴西,见后者神色间没有丝毫的退缩和惧怕,皱眉开口。
“沈宴西,本皇子是真心实意的器重你,所以才会替你考虑,你确定这般的不领情?”
“多谢殿下,这样的情,恕下官实在是无法领受。”
“好,这次就当是本皇子多管闲事,但沈宴西,本皇子等着你后悔的那一日。”
“下官绝不会后悔。”
沈宴西起身告辞后,握着江岁宁的手一起离开了。
等到二人走出了大堂之后,萧逸自大堂后面走了出来。
“三哥,既然你有心想要拉拢沈宴西,又何必要说这些话呢。”
“既然江岁宁已经知晓,又询问到了我面前,否认也无用。”
萧逸走到了自家三哥身旁,想了想道:“其实,沈宴西和江岁宁之间,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三哥,你也没必要去干涉什么。”
“我实在欣赏沈宴西,若他能好好的择一门婚事,日后对他的仕途大有好处。至于江岁宁……”萧凌摇了摇头,“这般的出身,越是聪慧,日后便越有可能惹麻烦,他们不合适。本想这一次她摔了跟头,跌了气焰,沈宴希对她的欣赏也会淡下去,可没想到,沈宴西竟然如此维护于她。”
当然了,他也没想到,江岁宁竟然看穿了七娘,还发现了是自己在幕后授意。
“他们二人瞧着心心相印,感情非比寻常,尤其是这婚约还是沈宴西主动去父皇面前求过来的,或许真的只是三哥你想多了,他们二人能有个好结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
萧逸的话说到一半,又陡然顿住。
萧凌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我母妃,而沈宴西更不是父皇。”
萧逸脸上难得浮现出尴尬和歉疚,“三哥,你莫要生气,我刚刚就是一时说快了。”
“我并未生气,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初始哪个不是轰轰烈烈,更有甚者,或许连命都能豁出去。可等到情淡之时,多的是后悔不迭,相看两厌。”
沈宴西和江岁宁又凭何能够免俗。
尤其对于沈宴西来说,此时如日中天,前途一片坦荡,所以他才觉得什么都不重要。等日后碰了钉子便会明白,选一门好婚事的重要性。
至于江岁宁……
齐大非偶。
高攀来的婚事,终究会成为焚身的火,害己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