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一愣,核对账本?
“东家,这账本都已经不见了,拿什么核对?”
“这账本虽然不见了一份,可自然还有第二份。”
王贵面色一僵,第二份,竟然还有第二份账本?
他瞬间慌了,可紧接着又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不可能有第二份。
他之前便防备着喜儿再抄写一份,所以一直让人暗暗盯着呢,要是有第二份的话,他应该不会不知道。
更何况,房间总共就那么大,他还特意交代过,其他地方也仔细搜一搜,防止有遗漏,要是藏着第二份,也会被找出来的。
对了,一定是在诈他!
想到此处,王贵立即开口:“小姐,有第二份那可太好了,赶紧拿出来吧。”
江岁宁看向喜儿,“喜儿,第二份账本。”
喜儿愣愣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可,可奴婢就写了一份,根本就没有第二份啊。”
听到这话,王贵简直要笑出声。
果然是在诈他!
年纪小就是年纪小,能成什么事情,连撒谎都配合不好,真是笑死个人。
“喜儿,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吗。”江岁宁认真的看着喜儿。
后者皱眉,忽然整个人反应过来,开口道:“有,有第二份账本!”
这第二份账本,就在她的脑子里面。
喜儿走到了放着笔墨纸砚的矮桌边上,“小姐,奴婢可以把每一项给默写出来。”
王贵神色间的笑意顿住,下意识开口:“你在说什么大话!”
那么多项零零碎碎的支出,怎么可能记得住。
喜儿没有理睬王贵,拿起笔开始回忆。
“第一天的时候,一共有大大小小九项支出,先是找人测算合适挖井的位置,花了五十两银子。紧接着,是八个挖井的工人,他们每个人第一日只消了半天工,王管事报的当日工钱是每人一百文……”
王贵原本以为喜儿只是在说大话,可是听她一条一条的报下去,脸色不由得越来越难看。
而庄子上的那些佃户们也都围了过来,惊讶的看着喜儿。
就连蒋承都诧异于喜儿的记性,虽然是对是错他并不知晓,可是看着喜儿笃定的模样,他不由得在心里面相信了喜儿是真的记住了每一笔账。
目光移向江岁宁,蒋承忽然明白过来,或许这就是小姐一开始将喜儿留下来做监工的原因吧。
王贵原本还不相信喜儿真的能够记住所有的账目,但是眼见着一笔笔的都重新默了出来,就连昨日里面井挖好后,分别往两口井中扔的两只乌龟,喜儿都未曾漏掉,王贵的心里面彻底不安起来。
“小姐,写好了。”
喜儿吹干最后一张纸上的墨迹,将一叠纸张递到了江岁宁面前,再看向王贵的时候,心头比之前更多了一些勇气。
“小姐,虽然奴婢不太知道挖井和人工还有那些材料到底要花多少钱,但是奴婢觉得,王管事报过来的账有问题,实际上绝对没有花到那么多。”
“你这是诬陷,你既然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多少钱,凭什么说我私吞了!”王贵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岁宁手里面的纸张,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喜儿这么个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本事,一条条的虽然他已经没有办法记清楚了,但是还记得的几样,和喜儿报的数量倒是完全一致。
说不定那账本还真的让她给默了下来。
“王管事也不用着急,我瞧着这账本也的确有些问题。”江岁宁不紧不慢的翻着手里面的账本,“这第一日里面,先不说这请人勘测的五十两银子,单单是这人工似乎就对不上吧。半天时间一百文钱,据我所知,这一个工人一整天下来,至多也不过一百文,到你这儿怎么就直接翻倍了呢。”
王贵没想到江岁宁还了解这行情,心里面飞快的想了想,开口道:“东家,小的找的那几个人报的价格就是两百文一天,他们干活快,价格高一些也是应该的,否则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两口井都给挖好了呢。”
“两口井,八个人,再加上这庄子上面还有人帮忙,这个速度似乎也并没有多快吧。”
江岁宁看着王贵,后者面色紧张,正准备继续找理由解释的时候,江岁宁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又继续说道。
“还有,这砖石一类买入的数量似乎也太多了一些,只是两口井而已,当真的用得了这么多吗?”
“这……损耗稍微多了一些。”
“也就是说这账本上面买入的数量没有问题,只是损耗过度?”
“是。”王贵点头。
“那其他的呢?”江岁宁挑出几页递给了王贵,“这些数量也都对的上吗?”
王贵接过,拿在手中有些犹豫。
“王管事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数量不对的话,那这总额可就也对不上了。”
江岁宁的话让王贵心头一个激灵,“是对的,没错,只不过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损耗实在有些大,大概是因为想着东家您的话,只顾着抓紧时间,所以做工的时候,小的催促的有些狠,他们心慌之下就容易出错。”
“这么听起来倒还是我的不是了。”江岁宁轻笑了一声。
“东家,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的是……”
“无妨,只要这数量你认便好。”江岁宁伸手拿过了王贵手中的纸张,递给了身后的家丁,“拿着,一样一样的核对,问清楚卖货的那些商家,王管事到底在他们那里买了多少东西。”
噌的一下,王贵后背冷汗冒了出来。
他虚报货量只是为了从中捞银子,真正买的时候自然不可能买那么多,这要是去核对的话,那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眼见着家丁要走,王贵连忙开口:“慢着!”
有些艰难的扯出笑,王贵又对着江岁宁说道:“东家,不用这么麻烦了吧,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
江岁宁没有笑,眸光认真的看着王贵,“那王管事觉得,我应该信你?”
这话一出,王贵后背的冷汗更多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也反应了过来,江岁宁可能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自己会耍花样,就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该死!
王贵心头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努力压下慌张开口:“我问心无愧,东家要是这般不信任我的话,那这庄子我也呆不下去了,东家还是换人打理吧。”
江岁宁玩味一笑,“可以,我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