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珧一袭黑衣,笑得格外好看。
原来救自己的人是孟珧,姜柔彻底放下心来。
惴惴不安一扫而光,情绪激荡,泪水不受控制落下来。
孟珧拿起通讯耳机,轻轻扣上她的双耳,薄茧横生的手指为她拭去泪水:“阿柔不哭。”
驾驶舱内,飞行员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飞。
女保镖将从姜柔身体取出的定位芯片交到孟珧手中,便悄然离开。
直升机是双台发动机,驾驶舱有两个座位,后排三个座位。
除却飞行员,副驾驶坐着一个留着寸头长得很凶的大块头肌肉男,他扭头望向姜柔,咧嘴笑得灿烂:“姜小姐,我是严刚,在孤儿院里每天跟着珧哥的小跟班,你还记得我吗?”
姜柔自然记得,她和孟珧被绑架,远在T国的严刚在关键时刻制服了帕克,才让他们脱离危险。
她报以礼貌微笑:“记得。”
严刚笑得一脸开心。
转瞬间,他脸庞的笑容消失,望向孟珧,神情严肃,口吻却含着隐隐兴奋:“珧哥,刚收到信息,姓傅的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要不要我狙了他?”
他说完,立即拿起一把狙击枪。
看到男人手中赫然出现的狙击枪,姜柔周身血液瞬间凝固,脱口而出:“不要!”
严刚啧了一声,调侃道:“我说姜小姐,傅司渊想囚禁你一辈子给他当情妇,你就一点都不恨他?”
姜柔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哆嗦着说:“我恨他,但是不代表我想要他的命。”
严刚没有理会姜柔,只是挑眉望着孟珧。
因为被绑架那一次,老大吻了姜柔,姓傅的王八蛋竟然要割了老大的嘴。这笔账严刚记得清楚,只要老大一声令下,他就立刻狙了傅司渊。
姜柔惊惧到心脏都险些跳出喉咙,她身体抖如筛糠,白皙的双手死死抓着孟珧的西装衣襟,扣子都要拽下来:“孟珧,不要……不要……”
瞧瞧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红彤彤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仿佛有性命之忧的不是别人,而是她。
孟珧修长干净的手指攫住她的下颌,目光幽深莫测。
倏然,他唇角勾起,笑了:“阿刚,别这么粗鲁,当心吓到阿柔。”
严刚收起狙击枪。
姜柔身体一软。
孟珧当即扶住她,口吻温柔:“阿柔,严刚最爱开玩笑,别当真。”
严刚挑眉,冲姜柔咧嘴笑:“珧哥说的没错,我这人就爱开玩笑。”
姜柔不关心严刚是否开玩笑,她只关心孟珧是不是在开玩笑。
因为她在孟珧眼里,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杀意。
她当然不敢表露,只是怔怔望着孟珧。
孟珧用纸巾为她拭泪,动作温柔,声音更温柔:“阿柔,在废弃厂房你拼死维护我,我知道,我若伤害他,你也会拼命保护他。我不舍得你伤心难过,你放心,只要他不上赶着找死,我不会动他。”
姜柔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平缓下来。
“我们还不起飞吗?”
“不着急。”
孟珧漫不经心把玩着掌心的定位芯片:“等他上来当面告个别,才有趣。”
凯撒酒店大门。
当劳斯莱斯险些撞上台阶,傅司渊急踩刹车,车稳稳当当停下。
他飞速下车,奔跑冲进酒店大门。
当傅司渊冲到停机坪,直升机螺旋桨已经开始转动,随时可以起飞。
傅司渊发疯向直升机跑去。
姜柔坐在舱门的位置,一眼便看到狼狈奔跑的傅司渊。
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嘴角泛着刺眼的淤青,望着她的眼神,深情痛楚。
当临近直升机的距离,他终于停下虚弱无力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
心脏被无情蹂躏,痛不欲生,就当眼泪即将落下来的时候,一具灼热的身躯从背后靠近,贴住她的脊背,强劲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肢。
异性的亲昵举动,让姜柔心理不适,她条件反射想躲,却无处可躲,身后的男人愈发靠近,圈着腰肢的手臂,也越收越紧:“阿柔不可以哭哦,你若掉了眼泪,他还以为你舍不得离开他呢。”
姜柔深呼吸,努力克制流泪的冲动。
察觉到她暗自调整情绪,孟珧掰过她的脸,看到她果然没有掉眼泪,唇角勾起笑意,他低头,薄唇凑近她的耳珠:“阿柔真棒。”
说完,重新将她苍白的小脸掰向舱门方向:“阿柔要更棒一些,不要躲,看着他的眼睛,同他告别。”
他说完,将那枚小小的定位芯片放到她的掌心,又将她左腕的手表摘下来,也放到掌心。
而他自己,一边眉毛高高挑起,笑容挑衅恶劣。
看到机舱中这刺眼的一幕,傅司渊目眦欲裂,但是转瞬间,他隐去要想杀人的滔天怒火,平静下来。
他目不转睛盯着姜柔的眼睛,大步向她走来。
螺旋桨声音轰隆,姜柔耳朵又带着通讯耳机,她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但是傅司渊却不管不顾,声音卑微如尘:“柔柔,我错了,跟我回家,我们把孩子生下来……”
姜柔只是面无表情盯着他。
她紧握的小手伸出舱门,手掌松开,定位芯片和手表掉落到停机坪。
就在这时,螺旋桨加速转动,随着一阵晃动,直升机缓缓上升。
“姜柔!”
傅司渊野兽般的嘶吼响彻停机坪。
而回应他的,是舱门无情关闭。
螺旋桨扬起凛冽寒风,猎猎作响,将他凌乱狼狈的发丝吹得更加凌乱,将他全身血液,吹得冻结成冰。
爱人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
他体会到了当日在孟珧面前将姜柔带离,孟珧的心情。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傅司渊仰头望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渐渐变小的直升机,周身力气尽数散去,双腿一软,跪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