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大等人吃过宵夜,夜更深了。
村长老头催促道:“快去睡觉,明天俺们一早起床,离开这里。”
汉子们吃到热乎乎的羊肉汤,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肉是没吃到多少,但汤喝到肚子胀胀,好久未吃过那么满足了。
程顾卿打算今晚通宵值夜,白天一到这边,睡了几个小时,能支撑到明天。
沿着麻绳圈巡逻,眺望码头,依旧灯火通明。码头那边有少量的客栈,有钱人家都会选择入住。如果不是从北方逃难过来,都不相信如今世道乱了。
程顾卿又看了看身后的大山,也不知道谷老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知道哪座山,有卫国公的兵。
迷迷糊糊中,被村长的铜锣声敲醒,村长喊着:“起床啰,起床啰,咱们准备出了。”
天蒙蒙亮,秋天的清晨冷冷的,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吃过早饭,徐秀才拿起花名册,先由小队长点一次人数,他自己亲自点一次,再三确定人真的齐了,一个不少,才正式长长舒了一口气。
真好,大家都在!
二壮高高举起红色的布条,挥来挥去。
徐老大在前面赶牛车,高喊一声:“乡亲们,走啰!”
程顾卿别了把杀猪刀在后背,一马当先,走出渡过大庆河的第一步。
一切井井有条,一切如往常。
路上的行人很多,马车,牛车,驴车,还有推车。大家都匆匆忙忙地赶路。
程顾卿并未因为到达吉庆府而放慢脚步,依旧像以前那样,带着乡亲们急速地往前走。
徐家村昨天摘的柿子,放在车厢顶部,板车表面晒。晒着晒着柿子片肉眼可见地变少。
村长气着骂:“谁偷吃的,出来!”
当然没人出来了,谁敢出来呢。
没看到车上的娃子用手捂着小嘴巴眼珠子溜溜地看着你,不敢出声。
程顾卿不禁地笑了,看来柿子别指望晒干卖,可能未等晒干就吃清光了。
村长也不是真得生气,娃子吃了就吃,又不能真得上手打。徐家村穷,徐家村的娃子没零嘴吃。甜甜的柿子特别深受娃子的爱。小娃子偷吃太正常了。甚至连大人也情不自禁地偷一片,塞入嘴巴。
走到中午,找了个地方休息。官道上的人多,徐家村就走了个稍微偏远的地方停留。
路过几个村子,炊烟袅袅,证明这里的村民未去逃难。
七叔公感慨地说:“这里的人好啊,不用跑。不像俺们,走了好几个月。”
村长点头说:“人家的老祖宗找到好地方,山清水秀,还有好官家。”
阡陌交接,田间种满水稻。金黄的稻谷沉甸甸,正是丰收的季节。
徐老头羡慕地说:“靠近大庆河就是好,有大米饭吃。”
这里水源充足,这里的乡亲种的稻谷,让徐家村的人羡慕嫉妒恨。
短暂的休息后,徐家村重拾心情,继续赶路。
途中路过一个大镇,大家惊呼地喊:“这是有人的镇,不是无人镇。”
一路走来,无人村,无人镇,看到那么多人的在镇上走,仿如隔世。
不说徐家村激动,连客户谷老爷等人也激动,人来人往,更加确定这里太平,并不需要逃难。
程顾卿问:“有没有需要去买东西的?”
不需要,那就走了。还是不要停留。
仅仅在路边站着,未进去,那边的镇民害怕的看着俺们呢。人太多,走到哪里都引起关注。
众人表示不需要买东西,程顾卿继续带着大家往前走。从天亮走到天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休息过夜。
乡亲们快速捡柴火,白天走路不觉得冷,等夜深,身子不由地打寒颤,得快点生火取暖。特别是小娃子,千万不能生病。
一夜无事,第二天起来,大家继续赶路。
走到中午,路过传说中的庆丰县。
据谢护卫介绍,当走到清丰县,再走上一整天,就到吉庆府了。也就是说,再走一天,后天徐家村就能到府城了。
庆丰县的大门打开,人来人往,有些逃难的人会进城。
程顾卿好奇进城需要什么条件。
徐家村选择一个偏离城门口远远的地方休息,反正到中午了,该时候吃口饭,喝口水。
程顾卿安排徐老大看好大本营,带着徐秀才来到城门口,先观察一下别人的怎样进城的。
徐秀才是土著,直接说:“他们给的是户籍。”
程顾卿了然,只需要户籍,不需要路引。
又看到进城的人交钱,满头黑线,原来还是需要进城费的,只不进城费算良心价,只要10文。
等看到一些人又不用交钱,奇怪地问:“秀才大侄子,这是怎么回事?”
徐秀才不理会程顾卿,此时已经捉了一个路人甲来问,徐秀才穿着秀才长衫,路人甲对他的态度很好,知无不言,言而不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规矩。
老人家路人甲热情肠地说:“书生啊,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又瞄了一眼程顾卿,说道:“这是你的随从?”
肯定是了,长得五大三粗,秀才又瘦弱,家里的父母不放心,肯定给他找个护卫。
徐秀才不失礼貌尴尬地微笑。
路人甲继续说:“外地人进城,要看户籍,每人要交10文,庆丰县本地人进城看户籍,不用交钱。”
徐秀才又问:“这位老人家,庆丰县收留逃难来的人吗?”
老人家路人甲连忙摇头说:“不收,外地人进城后,需要有本地人担保,才能留在庆丰县。没有的话,只准停留一天,一天过后,必须离开。”
程顾卿好奇地问:“俺进去不离开,谁知道啊?”
路人甲看白痴一样看程顾卿,嗤笑一声:“庆丰县很小,谁都认识谁,谁要是不离开,被人发现举报,可要坐牢。”
意思的进城管的松,那是因为里面的老百姓都是官家的人,完全发挥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谁也逃不了人民群众的积极举报,而且付出的代价极大。
明面说坐牢,实际发配到山嘎嘎的地方做苦力,九死一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