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按部就班,该做饭的做饭,该挖野菜的去挖野菜,反正能吃的,一扫清光。
钱婆子又叫程顾卿和许大夫看金宝。得出结论是金宝已经大好了,喜得徐窝头老脸上的褶子堆得密密麻麻。
乡亲们惊奇神药的作用,个个争抢讨好程顾卿一家,万一娃子以后和金宝一样发烧呢?还是先打好关系,或许那药能打个五折亲情价。
一家人吃过晚饭,土豆加莲藕,味道淡淡,说不上好吃和难吃,反正能填饱肚子。
实在走得太累,安排好值夜人员,徐家村人躺下就睡着,呼噜打得震天响。
一觉醒来,继续赶路。
程顾卿别着把杀猪刀在后背,仰首阔步地往前走,领头羊嘛,讲究就是气势,实力别人不知道,但姿势肯定要架在那。
路上的灾民和昨天一样多,但比昨天那批更凄惨,几条布料挂在身上,如同骷髅骨头本能往前。至于说什么走光不走光,不存在的,谁有心情盯着你呢。
徐家村的妇女由害羞到理直气壮,找个少人的地方,让人遮一下,就随地大小便。从脸色通红到冷若冰霜,环境改造人啊。
放在以前,当着那么多男人面撒尿,可要浸猪笼啊,逃荒做了就做了,谁也不说谁。
程顾卿又陪同曾氏上茅房,三儿媳还是不习惯被人盯着,总要走个偏僻的地方,拉扯着婆婆,鬼鬼崇崇地东张西望,脸色涨红地脱裤子,撒尿后,继续脸红地走回队伍。
程顾卿面无表情,尽量不在白天上茅房,晚上一次性解决。虽然憋尿有损健康,可耐不住和曾氏一样脸皮薄。
新世纪的好青年,随地大小便,可会上热搜。还是顺从本意,不能将就,需要体面地上茅房。
徐家村人吃着午饭,喝几口水。如往常一样,休息几刻钟。
忽然一阵风刮过,抬头一看,灾民中冲出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瞄准在外围的徐老二,可能觉得他矮小瘦弱,好下手。
猛然冲进来,夺过他手掌的饼子,不管三七二一,抓到饼子就往嘴里咽,眼睛翻白,还使劲往嘴里塞。
看得徐老二目瞪口呆。
这....这会死人的吧?
徐老二忘记那人抢的是他的饼子,木楞地盯着他塞饼子,翻白眼,之后重重碰一声,倒地。
吓得徐家村人立即警戒,拿起武器,恶狠狠地盯着四周,娃子早就塞入马车牛车。
程顾卿上前踢了踢那人,不,准确来说是丧尸。
一动不动,壮着胆子,伸手试探鼻息,气息微弱,哎!看样子没得救了。或许知道自己将死,拼着最后一股力气,上来抢饼子,吃了做个饱死鬼。
徐家村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徐来二捂着心口,瞪大眼睛,五味杂陈,刚才吓死宝宝了,怎么就选俺来抢呢?
二壮挥动高高举起的红色布条,乡亲们饭也不吃了,赶紧收拾东西,列队,推着车继续往前赶。
躲过躺板板的抢食者,看到他还咬着饼子,怎么也吞不下去,惨不忍睹。加快脚步,快速前进。
村里顶着烈日,汗流浃背,咬着牙根,继续前进。
路上死人见得多了,死在跟前的,还是冲击力比较大,淳朴憨厚的徐家村人,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太适应。但也唯有适应,才能活下去。
从早走到夜幕将至,晚霞挂在远处的山上。黄山子三人发现前面有一条小河流,众人便不再往前走了。错过这里的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仔细查看周围,可能因为有水,密密麻麻的灾民围绕在小溪流边。程顾卿找了个稍微偏远的地方,尽量远离人群,免得惹来不必要的械斗。
一路上,打架斗殴见得太多了,难民们一言不合就抢,就打。谁死了就死,除了亲人,没人会在乎。
徐家村战斗力强,可耐不住亡命之徒,能躲就躲。万一被袭击,虽然有许大夫,可也挨揍,那个疼啊。
远离小河流大概200米,徐家村人派壮丁妇女组合去打水,其他乡亲在附近捡柴火,至于娃子必须全部留守大本营,由程顾卿看管。
马仙婆担着两个木桶,跟随大队伍打水。
徐家村人看到河水被灾民糟蹋得不成样,往源头走,直到少人,河水清澈透亮,才俯下身子,舀水。
马仙婆正用力舀水,今天可要帮小娃子洗一下,好些天没洗澡了,娃子身上长满疙瘩,红彤彤一片,又痒又痛,小孙女受不了,哇哇大哭。
如今有水,要弄干净。
木桶一会儿就装满了,准备拿起扁担。
忽然远处冲来一个干瘦的人,用手猛烈一拽,把担拽下,马仙婆刚巧碰到两桶水,失去平衡,水桶和人一起打翻,扑街,狗啃泥,很狼狈。
“哪个瞎眼的,竟然拽老娘。”马仙婆话一出,周围的徐家村汉子立即抛下水桶,拿起扁担,团团围住因拽下扁担,也失去平衡倒地的陌生男子。
很瘦,很弱,个子挺高,蓬头垢脸,这难道又是抢食的灾民?
马仙婆见村里人都做她的小弟,胆子壮起来了,快速爬起来,恶狠狠地踢倒在地上的男人:“杀千刀的,让你拽俺,让你摔俺,去死吧。”连踢几脚,才解气。
滚地的男人发出呜呜地声音:“姓马的,不要踢了,不要踢了,是俺,马仙婆。”
马仙婆没听到,继续踢,有那么多小弟在,对付你这个癞皮狗,绰绰有余。
黄毛七疑虑地盯着跟前的瘦杆男人,好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急忙拉住马仙婆,试探地问:“你,你是谁啊?”
众人隐约地听到地上的男人嘴里咕噜咕噜,声音低沉。
徐麻子惊奇地说:“马仙婆,他喊你。”
马仙婆惊讶地看着男人,此时他的脸埋在地上,全身软弱无力,瘫在地上,正努力转过身,试图让大伙看到他的模样。
徐大憨很给力,手比嘴快,蹲下身子,把那人翻过来,拨开又干又乱的长发。眼睛瞪得老大。
是他,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