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默默地看着高台上的少女,拿着弓箭的手又紧了紧。
林殊,成败在此一举。
林殊,你对自己有信心吧。
林殊,相信她,也相信你自己。
夜小马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徘徊。是啊,你要相信他林殊,你要相信你自己。
“林殊!你若再不退兵,我就亲手将她推下去!这可是当初你拿两座城池换来的美人儿,就这么夭折,实在是可惜啊。”罗浩道:“现在立刻退兵!”
“卑鄙!”琉璃盏指着罗浩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林殊慢慢举起手中的弓箭,箭头对准在城墙上的少女。
罗浩傻了眼,惊慌道:“林殊,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她可是你的夫人!货真价实的,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我听着罗浩惊慌失措的语气,不由得笑出了声,道:“罗浩,我都说过了,拿我威胁林殊是没用的。”
“你——”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城墙之上,身体对准那个方向,我想告诉他,我相信你。
我想,他能读得懂我的意思,毕竟他从来都最了解我呀。
罗浩不到黄泉心不死,他觉得林殊一定是在跟演戏,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林殊——你马上退兵,我让你马上退——”
在他说话之时,一道影子掠过,眨眼间,一支箭已经直直射在了少女的心口。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少女胸前的衣襟。
我感受到巨大的痛苦,然后疼痛到失去知觉。扶着我的罗浩傻了眼,立刻松开了抓住我的手,他是真的没想到林殊会手刃自己的妻子。
“攻城。”林殊收起弓箭,淡淡说出这两个字。
在亲眼目睹林候手刃爱妻的壮举,众将士群情激奋。在林殊一声令下后,恍若排山倒海之势向凌华城扑进。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罗浩知道大势已去,忙拉着自己的心腹走下城墙:“快撤!快撤!”
我倒在地上,慢慢地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巨大的疼痛让我浑身麻木。鲜血慢慢从我的胸口溜出,将我整个人浸湿。
我和死神打过很多次照面,我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因为我相信林殊,他一定能把握好分寸,他一定做得到。
我听见乌压压的声音,楚国将士们攻破城门的轰轰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紫衣少年,衣袂飘飘,两袖清风。他有着绝世的容颜,还有一身侠气,他来去匆匆,行走于青山绿水之中。他柔意绵绵,手中的萧能吹出竹林中的清雅。我以前总是会梦见他,梦见我们躺在芦花荡中,白白的芦苇好像一场绵绵的大雪,稀稀疏疏地落在他的发丝上,好看得让我失了声。
我以前总是会搞混,在记起公子的时候,我就以为那都是公子。
后来我才知道,公子和林殊不是一个人。
公子是公子,小殊是小殊。
年少时的青春悸动,那清冷的月光,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可我脚下还有一整片大地,他始终将我捧在手心上,只是我一直仰视,却忽略了他的存在。不过还好,一切还来得及,我们还在,还可以在一起,还不算太晚。
“砰砰砰——砰砰砰——”
我听到自己急切的心跳声,还有咚咚咚的声音,我的心跳跳得很快,一只大手将我从沉沉的睡梦中拉出来,我猛然惊醒。
“小隅姐姐,小隅姐姐——你终于醒了!”一个人抱住了我的腰,她哭着说道:“都已经三天了,若不是十三刀说你没事,我真的都要怕死了。”
“暖暖?”
“是——是我。”陈茵暖大声喊道:“阿笙哥哥,十三刀哥哥,小隅姐姐醒了!”
“菜头?”我问道:“菜头已经救出来了吗?”
然后,我听到急切的脚步声向我这里靠近,忽地一阵风吹来,我被一个人熊抱住,压得我咳嗽了好几声。倏地,我听见那人道:“萝卜,对不起。”
是魏莫笙。
我的心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一切都已经好了。我醒过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我拍了拍他的背,道:“干什么呢,你有什么错。”
魏莫笙推开我,有些生气地说道:“为什么这么危险的办法,你没有跟我商量?!你知不知道,如果,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不止是我,你——你要林殊怎么办!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如果——你你——你要他怎么办!”
“小殊......”我这么做确实自私,但——但也是无可奈何不是吗:“没事,我是死神的老顾客了。他总是嫌弃我不肯收我,况且夜小马神医狠狠拉着我呢,我怎么会有事,哈哈哈。”我得意地说道:“我不会有事的啦,我还答应过小殊眼睛好了,陪他一起去看大江南北呢。”
“你——你最好是这样。”魏莫笙像哄着小孩一样地说道:“你快快躺下,才刚醒,怎么就坐起来了。”
“哎呀哎呀——都躺了这么久了,人都躺晕了。”我摆摆手。
“快点!”
“......”我无语:“小屁孩,装什么大人呢,还命令我来了。”
“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魏莫笙道。
“你——也就大一岁而已,你知不知女人的心理年龄比男人大三岁,意思就是你比我小两岁,懂不懂?!”
“你——你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我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你懂不?”
“狗屁依据,我没听说过科学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依据有什么用。”
“比你有用!”
十三刀笑出了声。
陈茵暖默默看着斗嘴的两人,心中既欣喜林小隅的恢复,又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其实她早就知道,她和魏莫笙不合适。不过没关系,她也想开了,只要能陪伴他,和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魏莫笙你来我往,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分出个胜负。我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十三刀,现在是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