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感到不安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条蛇有毒了。可难受的是,这蛇和我互相毒,硬生生的把蛇毒死了。我才想起,刘大夫说过我以前也有过寒毒,后来治好了,我的血才可以解苏凌的寒毒。但他没告诉我的是,我的血也是有毒的,虽然对自己没什么伤害,对有寒毒的人也没什么伤害,但对于无毒的人,可是致命的。
于是乎,蛇没把我毒死,自己喝了我的血,身体软了下去,死在了我的身上。必死无疑的我又绝处逢生,我将蛇从我的身上搬开,抬起它的头时,只见獠牙从我的肉中慢慢拔出,血肉模糊。
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怎么样。总之是水源找到了,食物也找到了。我强忍着疼痛,将自己的粗布衣撕下一片将伤口包好,在水潭边捡了块中部有凹陷的石头,装了些水,艰难地将一条三米长的巨蟒拖了回去。
其实我不爱吃蛇肉,我更不想吃这个东西。但我负伤在身,又不可能去捕猎,这巨蟒自己要上来送死,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回到悬崖底,我捡了干木柴,开始钻木取火。这钻木取火是真的很难,我足足耗了三个时辰,磨得手心全是血,终于看见了一丁点火光。
我及时将干木柴堆在上面,火才慢慢升起来,我将一块石头打磨,艰难地切这只巨蟒。巨蟒被我分成几部分,我再拿到火堆上面烤。
拿着被我串起来的肉,天色已经黑下去了,就算是在森林里,只要生着火,很多猛兽都不敢来的。
我怔怔地看着这火光,冷风呼啸而过,窜进我的衣衫里,吹着我的伤口,像是在上面撒了一把盐。我也不知怎的,就突然生出一种委屈和悲哀来。
整整一天,我没有听到任何叫我的声音,或许根本就没人来找我。
若是这样,我苦苦坚持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其实我本就是孤身一人。
在现代,无论是父亲还是继母,我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活活病死在家里也没有人发现。
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我本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此时此刻无人之境,我竟也胡思乱想起来。我其实说着不稀罕的,但也想有人能关心我,在意我,喜欢我。让我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可有可无,或者是一个多余的人。
若是我死在这里,芭歌应该会伤心吧,我真真拿芭歌当成最好的朋友,我想我如果还能出去,一定会守护她一辈子吧。可是,我也知道,芭歌是听命于苏凌的,她那样理智和沉稳的一个人,或许对我的死……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吧。
三叔呢,三叔与我是血肉至亲……呵……我怎么又在自欺欺人了,林小隅,你只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外来人而已,况且认三叔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三叔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更不会因为你……
苏凌呢……我……
他压根就没把我当人看吧,只是一个补血包,可以解毒的,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我怎么还会想这些,没人爱,自己爱自己不就好了吗,林小隅……活下去……别放弃……
我对自己说。
我靠……我就知道每当我想大大地抒发自己感情的时候,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的肉已经烤焦了,不得不,重来一次。
苏凌一宿未睡,罗郴在思考时就已经睡着了。第二日天明,苏凌才从营帐中出来,已经要开始第二日的春猎了。林毅和芭歌找了整整一日,也没有找到少女的身影。碰巧苏凌出营帐,芭歌和林毅才上前,抓着这个空隙说了此事。
“还没有任何下落吗。”
“是。”芭歌愁眉不展,道:“况且,王爷,离您发病的日子只有一两日了。”
“本王知道。”苏凌闭上眼。
“若是找不到林姑娘。”芭歌道:“春猎还有十日结束,若是在春猎期间发病,被陛下知晓的话。”
“今日春猎本王会向皇兄告病,林毅,芭歌,你们随本王一同去找,林小隅被本王藏得很好,应该不至于被本王的仇敌杀害,那个小奴隶得罪过什么人吗。”
“若是问起得罪过什么人。”芭歌细细回想道:“林姑娘被王爷管得严,基本上很少出门。问起得罪过什么人,我想就只有魏太子了。”芭歌道:“此事说来惭愧,之前王爷派她去看住魏太子,因为魏太子对芭歌纠缠不休,林姑娘便去吓了吓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并未发现是林姑娘所为。”
“你确定他没有发现吗。”苏凌问。
芭歌被问住了,道:“这个……不敢肯定。”
“小奴隶不认识什么些人,你和林毅不可能害她,但魏太子是贵客,若是贸然去询问,他不承认,也没什么办法。”苏凌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是前日夜里。”芭歌道:“芭歌昨日去男营帐询问过了,说是昨日清晨就不见了人,应该是前夜里失踪的。”
“此处有大内高手重重保护,不会有什么其他人进的来,除非是她自己走出去的。”苏凌道。
芭歌道:“她怎么会自己出去?林姑娘胆子小,性格懦弱,不应该会在大半夜一个人跑出营地。”
“她的确不会。”苏凌道:“骗她也是骗不住的,她不敢,但她如果是被人吓出来的呢。”
“有这个可能。”
“她最害怕什么。”
“……这……”芭歌踌躇着不敢说:“王爷,芭歌不敢说。”
“说。”
“您。”
“本王?”
“是的。”
“不知为何,林姑娘十分怕王爷。”芭歌道。
苏凌道:“那事情清楚了,有人打着本王的旗号将她吓出来了。”
“但林姑娘……”
“若是有个人随便告诉她本王叫她,或者是本王有什么事,她也不会蠢到那种地步就这么相信,一定是本王营帐边的人,你们将本王负责营帐的人全叫来,本王先一步向皇兄告假。”
“是。”
苏凌走着,步子不自觉地加快。该死,本王都已经这么小心了,她为什么还是会出了问题?!
苏言轻易答应了苏凌的告假,当然,他不会认为自己的弟弟真的是因为身体有什么不适才告假的。
“夜莺,你跟去看看。”苏言在苏凌走后,夜莺从黑暗中出现。
自己带来的人只有林毅芭歌和林小隅,而皇帝拨来的人足足有七人,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来打点的人,除去林小隅,林毅,芭歌,竟足足有十三人有余。苏凌看着这跪倒在地上的十三人。
有两个女婢,一个小黄门,十个小厮。
“你们一一向芭歌姑娘汇报,前夜晚上做什么去了。可曾在自己的营帐里?”
芭歌一一询问,两个女婢都在自己的营帐里,小黄门去向皇帝复命,十个小厮,三个聚在一起喝酒,四个在房间里睡觉,还有三个都行踪不明。
林毅求证这些人的话之后,两个婢女的确在营帐里。三个小厮喝酒也的确是有人一直守着,只剩下四个在房间里睡觉和三个行踪不明的人。四个在房间睡觉的人,睡觉之前他们可能是在一起的,但睡觉之后就说不定会有人偷跑出来,所以苏凌一并留下了。
剩下的七个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前夜晚上,有人去过男营帐吗。”芭歌问:“我不知道你们这其中的某个人奉了谁的命令去男营帐。但若是现在出来,我们王爷或许还能饶你一命,若是被我们抓出来,那可就没命了。”
七个人只是颤抖,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苏凌道:“半柱香,你们自己想吧。林毅,你过来。”
苏凌在林毅耳边交代了事情,就闭目养神,林毅从营帐中走出,半柱香后,准时回来了。但七个人也没有人站出来。苏凌道:“最后一次机会。本王已经调查清楚了,若是现在站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仍没有人。
“开始吧。”苏凌道。
林毅走到第一个人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那人面色惨白被拖了出去。随后,他又跟第二个人说了什么,第二个人也被拖了出去,直到最后一个人被留在营帐里。
而后苏凌也跟着出去了,一炷香后,苏凌从外走回来。淡淡地看着这营帐中的最后一个人,道:“说吧,她被抓到哪里去了。”
“王爷,您,您在说什么啊,小的,小的听不懂啊。”
“听不懂吗。”苏凌道:“那好,杀了吧。”
林毅从腰间拔起大刀。那小厮慌慌张张地爬到苏凌的脚边哭着说:“王爷,我真的不知道啊王爷。”
“杀了。”
“是。”林毅将人从苏凌的脚下拉出来,那小厮仍是一个劲儿地求饶,林毅手起刀落,那小厮终于大叫:“我说,我说!”而此时,林毅的大刀已经将那小厮身上的一块肉削去一半了。
那小厮哭着说:“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威胁我,要我去将林姑娘叫出来,我只是,我只是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做了,实在不关我的事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扔到哪里了。”
“您您别杀我,我带您去。”小厮慌慌张张地说道:“王爷饶小人一命吧,王爷。”
“你带路吧。”
苏凌站起身:“林毅,芭歌,你们随本王一同去。”
“是。”
小厮站起身来,随意用破布裹了裹伤口,踉跄地走在前面带路。苏凌和林毅芭歌跟在那小厮后,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
芭歌上前小声问道:“林将军,你怎的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林毅摇头,道:“并没有查出来。”
“那怎么……”
“我哪能那么快就把每个人的背景摸清楚啊,此事是王爷吩咐的,叫我先出去随便走一趟,再进来,跟每个人的耳边说话,但其实是假装说话,其实什么也没说,然后叫人把这些人一个一个拖下去,一定是分开的。”
“方才王爷出去,是……”
“刚刚那一幕重演了七回,王爷说,如果是生死关头,那么心中有鬼的人一定会全盘托出。”林毅说道:“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就算是死了也说不出什么,因此……我也不会真的杀人。”
芭歌若有所思:“看来芭歌还得向王爷多多学习。”
芭歌说完,林毅突然走到苏凌身边,道:“王爷,有只小老鼠。”
“你去将他引开。”苏凌道:“此处有本王,足矣。”
“是。”林毅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走了许久,苏凌皱眉道:“你最好不要跟本王耍什么花招。”
“不敢,小的不敢……”那小厮怯怯懦懦地说道:“王爷,就快了,就快了。”
林毅已经去会那只麻烦的小老鼠,小厮将苏凌带到一处悬崖边,道:“那夜,太子殿下就是在这里将林姑娘扔下去的。”
“这里?”
此时正午,悬崖一览无余,悬崖下却是茂密的山林和险峻的石峰,如果不下到悬崖底部,根本看不到悬崖下面的情况。
“芭歌,这是哪里。”苏凌问
芭歌随身就有携带着地图,她将地图拿出,仔细对照一番,道:“此处是霖虞山深处,这片森林至今还未有人进入过。”芭歌道:“只因此处太凶险,霖虞山又地广,陛下的探子也未曾探寻过。”
“具体扔下去的时间是。”
“大概是前夜夜间丑时。”小厮吞吐道:“太子殿下叫我去林姑娘说王爷有急事要见她,她便急急地出来了,我只是奉殿下的命令将她带到这里,此后……此后……还请王爷饶命啊。”
苏凌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一刀刺穿了小厮的胸膛,小厮被钉在树干上,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
芭歌惊讶,缓缓说道:“王爷,这是陛下拨给您的人,这恐怕……不好交代吧。”
“皇兄不是都派了他的小老鼠来窥探本王的秘密了吗。那就让皇兄知道,他的人也会被别人收买,也让好奇的皇兄知道知道,本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