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事情我想了一上午都没想明白,直到午饭时间,岜歌从别院跑来,她喘着气说道:“娘子,王爷叫你去灵园,他在那里等着你。”
“等我做什么?我好像没惹他吧……”我对这个目前有可能是男主角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存在感太低……既然别人有吩咐,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跟在岜歌身后来到灵园。这个灵园和陵园同音,我差点没认为是墓庄。
这个男人阴晴不定,还喜欢玩虐杀,在自家家里修建个墓庄也不是没有道理,出了听竹园,绕了几个回廊,再路过一个人工湖,就来到了灵园。
一路上我都在很认真地观察地形,想逃出去的目的仍是没有改变,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会被识破,只要识破,就会被杀死,再者说昨夜这个苏王爷喝了自己的血,难不成是个喜欢喝人血的王爷?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我一世英名,怕他作甚。
苏凌已经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等着了,我进灵园,就冷得发颤,苏凌看着书,知道有人来了,就只是微点头,岜歌就很自觉地退下了。
我自从来到这个凌王府发现这里面的人都不是很爱说话,带头的就是这个苏凌,惜字如金。
我见这人把自己喊来又不理睬自己,只能傻傻地站着。我看到苏凌的侧颜,尤其尤其地好看,就是太棱角分明了,给人一种肃穆又冷淡的感觉。虽然林雨的记忆告诉我苏凌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太喜欢和这个男人离得太近,可能是因为林雨的关系,也可能是这个男人自己本身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苏凌敲了敲石桌上的面具,冷淡地说:“给你的,以后没本王的允许不能取下来。”
我看去,石桌上有一副银制的面具,刻的是一只狐狸模样,面具不是半张而是整张,足以把我不忍直视的脸挡干净,画工也十分精美,眼睛并不细长,看起来圆滚滚的十分俏皮。不过让我不解的是连耳朵也刻出来,倒给这高贵的美上加了一些……傻气……没错,就是傻气。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更不知道这是赏赐还是讽刺,只能学着岜歌说话的样子,柔柔地说道:“谢王爷。”
“你认识本王吗。”苏凌放下书。他一向很擅长读心,这个女人见到自己时那个眼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陌生人的惊恐,然而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无奈,我倒是不认识你啊,可是这宿主认识啊。
但既然宿主已经去世,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也不能怪我鸠占鹊巢,怪就怪你生不逢时吧,我摇头:“不识。”
“今后你还要在王府里待下去,注意言行,把面具带上吧。”苏凌继续看书,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我唯唯诺诺地带上面具,苏凌道:“如果本王见你摘下面具,影响市容,决不轻饶。”
影响市容……我无奈地叹了一口长气:“知晓。”
“你先下去吧。”苏凌道:“每日午时就在听竹园呆着,不准乱跑。”
我听到“你先下去吧”五个字,激动得连跑带跳离开了灵园。岜歌在灵园门口候着我,见到岜歌,我才把提着的一口气松懈,两人回了听竹园时已经有午饭时间了。
我发现这生活无趣的很,整日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都快熬出病来了,岜歌正要去膳房端膳食,被我叫住:“你带我去膳房,顺便带我逛逛这个王府,你们家王爷说我要在这里待下去,总不能不识路吧。”
“诺。”
“还有……那个……你别叫我娘子了,听起来怪怪的。”我想了一会儿:“你叫我小隅吧。”
“小隅是娘子的小字吗。”
“差不多是吧。”
“岜歌只是一介下人,不太方便。”岜歌道。
我道:“你是下人,我还是个奴隶呢,只怕我要与你了拉近关系你倒不肯,嫌弃我还来不及。”
岜歌忙道:“王爷要我好好照顾娘子,我自是不会……”
“那你叫我……小隅?”
“嗯。小隅。”岜歌劝解道:“在我面前小隅大可不必忌讳什么,但在别人面前,言行举止都要注意着,否则又要挨巴掌了。”
我吃惊:“他们打我那么大声吗,你在外面都听见了?”
“不择。”岜歌道:“岜歌只是见小隅嘴边泛红,眼睛又有些红肿,身后的衣摆上还有些灰尘,再加之小隅的性格使然,岜歌能猜得出一二。”
“……你真心细。”
“整个王府的婢女就我一人。”岜歌道:“还有的就是王爷后院的侍妾们的婢女,不过都不算入王府之人,因而岜歌这么说倒也不错。”
“好了好了,我们边走边说。”
我推着岜歌走着,再听她替我介绍情况。
“王爷不喜欢养废物,岜歌自知与其他同僚差距甚大,还得好生努力才是。”岜歌道:“如今小隅被王爷留在了王府,那么有我们两个女眷了。”
“没有王妃吗。”
“王妃……”岜歌声音突然低沉下去:“本来是有的,当年苏王爷还是太子殿下之时,越国派了五公主来和亲,流传五公主和王爷情深义重,王爷亲自前去迎接,谁料五公主路上遭遇歹人,惨遭不幸。护送的人只有五公主的三叔林毅活了下来,在这之后,王爷悲痛欲绝,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陛下的赐婚,由此可见,王爷当真是怀念那位五公主了。”
“咳咳咳……”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还情深义重,缠绵悱恻,明明就是这货把自己未婚妻杀了,还借此推脱皇帝的赐婚,好棋好棋啊。
“小隅莫不是受了风寒?”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你继续说……”我抚了抚自己的心脏,害怕林雨大祖宗又没头没脑地疼起来:“什么叫之前还是太子的时候……”
“这……等到时机成熟,岜歌定会告诉小隅。现在还是说说与小隅有关的事吧。”岜歌拉着她逛了王府大大小小的院子和房屋,凌王府一共有一百三十八间房屋,自己和岜歌住在听竹园,岜歌则住在听竹园内的右房,自己住的是正房。苏凌住在醉生梦死,另外还有的院落,我记性不好,记不全,只是把大门记住了,还跟着岜歌来来回回多走了几遍,确定闭着眼睛也可以找到路之后才去膳房拿午膳。
“我想问……”我吞吐地说:“你们……你们王爷怎么会把我留下来……岜歌你说他不留废人,我本就什么也不会……再加之影响市容……”
岜歌拿起几盘点心,端着走着说:“你的血可以缓解王爷身上的寒毒,留下来,是为了给王爷解毒的。”
“这是什么……”我大吃一惊,难道上天给我的设定是百毒不侵,血还能解百毒?这么牛逼的设定?我有些激动了:“好岜歌,你再好好给我说说。”
“王爷当年征战时染上了楚国的一种剧毒——寒毒。这种剧毒出自出尘谷,非出尘谷谷主不能解,然而却没有人能找到这个隐世的出尘谷,王爷的寒毒两三天爆发一次,发病时周遭冰冷,失去神智,如果不送上几个奴隶给予杀之,那么王爷就有可能伤害自己。”岜歌道:“你也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王爷无意间沾染到你的血,竟然恢复了神智,就把你留了下来。”
“我觉得有点像封建迷信。”这事情真玄乎,哪还能人血解毒的?不过无论多么狗血,自己倚靠着这一点活了命这才是最重要的。
“封建迷信?何意?”
“没事没事。”我看着盘子里糕点,伸出手就要拿,被岜歌打了回去:“小隅莫要心急,礼仪分寸把握好,非饭桌之食不可食。”岜歌看了看菜谱,吩咐膳房做了些大补血的菜肴,什么猪肝爆炒,猪肝水煮,猪肝煎饼……
我看着猪肝有点晕眩。
“王爷今夜还会来,小隅也要多多滋补才是。”岜歌道:“我们先端着糕点回去吧,一会家丁会送到听竹园来。”
“就那么点血……我觉得我没必要吃得这么血腥。”
“滋补养生重在平时,我见你也没有养生过,就只能大补了。”岜歌道。
“那有没有猪脑。”我道:“我最喜欢吃猪脑了,这个补血吗。”
岜歌顿了一会,吐出两个字:“补形。”
这回却轮到她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午膳和晚膳都摆满了猪肝炒菜系列,我一样也没有吃。她实在是不觉得放那么一点点血要吃猪肝来补,直到午时苏凌带着那两个小厮走进来,还抱着个桶的时候,我彻底后悔了。坐在床上的我没有到处乱走,到了午时,门就被一阵风吹开,准确来说其实是被人推开的。
然后出现了三个瘟神,站在门口,带头的那个面如死灰,后面两个点头哈腰,鬼差三人组隆重登场,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下一刻,门被关上。
我自觉地伸出手。
只见两个小厮拿出了一把大砍刀!
卧槽!大砍刀!
我赶紧缩回手,目瞪口呆,完全没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指着这些个大砍刀,慢吞吞地说:“今天不放血要割肉吗这是……”
然而这三个人并没有打算理我,一个人的自导自演十分尴尬,为了不让自己的面子掉那么一档子,我反复地问:“你们这是要干嘛。”
然后三个人也没有理我的意思,反倒是两个小厮要来擒我,我退后,把两只手背在身后,打死不伸出来,小厮们抓住我的手臂,我挣扎得十分厉害,拼命地挣脱开,两个小厮难办了,回头望望苏凌。
“你没有资格询问。”冰山男面无表情地说。
死冰山男,至于我为什么会叫他冰山男,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人说话很让人不舒服,更可怕的是什么,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木得感情,简而言之就是——
我,苏凌,木得感情。
我终究是抵不过两个大粗汉子的臂力,直接被按在床上,两人在我的手臂上刮开一道大口子。我就看着鲜血不住地往外流,而我只能看着,疼得我哇哇大叫,冰山男或许受不了我的鬼哭狼嚎又或许是还有一点点仅存的人之良心,走到院子里去了。
当然我肯定不会认为他有什么良心……
我见着两个小厮拿桶接着我的血,血咕噜咕噜地流在桶里,我很不安地问:“你们王爷这是要洗澡吗。”
两人也不理我。
好吧,我早该知道的,这王府里面的人,除了岜歌还能正常与我对话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对话。随着血越流越多,我就感到头晕目眩,天花板在我的额头上不停地转。
随后不久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是岜歌一心一意地照顾我,我才得以平安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岜歌……帮我准备猪肝。”经过昨夜的恐怖事件之后,我更加决定要逃跑了。如果不逃跑,就得被剥皮抽筋,割肉放血。
可能是上次被放血太多,苏凌用不完,竟然三四天都没来找我,没来找我也好,我趁着这个闲暇的功夫,准备了a计划和b计划的逃跑方案,决定今晚就走。
“小隅,在想什么呢。”
“啊!没没没!”我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