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情目前应该无从查起了,冯大志说过,当年卖香料给冯爷爷的那个人早就死了,给冯爷爷骨牌的富商死得更早。
二十年来,冯大志一直在查这些事情,如果查到乔家种种,他不会不说的。
我奶看我一直发呆,伸手将我抱进她怀里,心疼道:“蓁蓁别怕,奶奶再想想办法,或许还会有办法的。”
我苦笑着应了一声,其实心里也明白,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事已至此,我又没办法从蛇骨手中逃脱,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想让我奶一直为我担心,便转移了话题:“奶,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我们是不是要回沉水村祭祖啊?”
“是啊。”我奶一边说一边收拾碗筷,“天色不早了,一会儿栩言开车送我们回去,每年这会儿,我们应该已经在香娘娘庙里供香了。”
一提到香娘娘庙,我就不敢怠慢了,赶紧回房间换衣服。
童栩言最近很忙,但还是亲自开车把我们送回了沉水村,临走的时候还说过两天再来接我。
我陪着我奶,先去香娘娘庙上香,然后又去我家祖坟,给我爷爷、我父母他们烧纸钱,这是每年都要做的事情。
可是等我们到祖坟那儿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给我爷爷他们上过香了。
那人来得很早,香已经烧完了,坟前只剩下一小撮香灰,我奶捏了一点香灰在鼻尖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血蜈香,乔家人来过!”
“乔……乔家人?”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南乔北鹿的乔?”
不会这么邪门吧?我刚知道有这么一个敌对家族存在,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我奶没有说话,弯着腰,绕着坟堆不知道在找什么,我也伸手捏了一点香灰,送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我顿时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我难以形容那种味道,腥、臭中又糅合着一股异香,刺激人的神经,让人浑身不适。
这就是乔家的阴香吗?
这样比较起来,鹿家阴香简直柔和太多了。
“找到了,果然是乔家人干的!他们应该刚走不久。”
我奶忽然出声,我抬头看去,就看到她手里拎着一截黑色的蜈蚣,那蜈蚣电线粗细,头不见了,断口处还在往外慢慢溢着一种黄褐色的液体。
我走过去,立刻就闻到那断头蜈蚣的味道,跟坟前的香灰味道差不多。
我奶紧张地朝着四周看着,这一片都是村里的坟地,四周有别的村民在祭祖,并没有看到陌生人。
我压低声音问道:“奶,这血蜈香是干什么用的?乔家人想做什么?”
我奶回道:“乔家的阴香也分很多等级,外人了解并不多,但这血蜈香在阴阳两道上却广为人知,早些年,很多人都曾跟乔家买过血蜈香。”
我诧异道:“这东西腥臭腥臭的,买它做什么?”
“血蜈香虽然只属于低等级阴香,但用途着实广泛。”我奶晃了晃手里的断头蜈蚣,说道,“点燃一根血蜈香,它的香味可以麻痹周围所有蜈蚣的神经,驱使它们为点香人办事。
比如倒斗人下墓之前,点燃一根血蜈香,便能提前探一探墓穴的深浅、空气浓度等等;又比如家中祸事不断,怀疑祖坟有变,点燃一根血蜈香,不刨坟就能知道里面的尸体是否尸变。”
原来这血蜈香有这么多用途,乔家还真怪会挣钱的。
我皱起了眉头:“乔家人忽然来爷爷坟前点血蜈香,我们又找到了这断头蜈蚣,这就说明乔家人已经探过爷爷的坟了,他们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不知道。”我奶摇头,推测着,“他们没有去过家里,说明不是冲着那几根阴香去的,那么,他们要找的东西,恐怕比阴香更贵重。”
比阴香更贵重?
我们家哪还有比剩下的那几根阴香更贵重的东西呢?
我思量许久,说道:“奶,咱们暂时也不用过分担心,毕竟他们只是探坟,并没有挖坟,这就说明他们要找的东西不在咱家。”
我奶面色凝重道:“蓁蓁,你快点给栩言打个电话,让他这两天多注意村子周围的动静。”
我奶这是怀疑乔家人不会善罢甘休,在沉水村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下一站就是去回龙村了。
我掏出手机,给童栩言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们这边的情况,挂了电话之后,我看着我奶那煞白的脸色,宽慰道:“奶,放心吧,回龙村如今是蛇君的地盘,乔家人就算有那个贼心,也得掂量着行事。”
我奶不置可否:“鹿家刚刚重开阴香堂,乔家人就出现了,他们出现的这个时间点太微妙了,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我奶在担心什么。
鹿家阴香堂重新开张,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们接了冯大志的请事帖,一周内必须结香才算成功。
而就在这个时候,乔家人出现了,如果他们对冯大志动手,破坏了这一单,鹿家以后再想在这条道上立足,怕是很难了。
之前我觉得,既然柳璟琛答应冯大志管他家的事儿,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柳璟琛昨晚离开之后,我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想要召唤他,得点蛇香,我手里没有蛇香啊!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先给冯大志打电话,问他那边的情况,冯大志也正在外面祭祖,答应我尽快回店里守着。
好在下午冯大志又给我回了电话,说他那边一切正常,让我放心。
可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我还没睡下,就又接到了冯大志的电话,那会儿,他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鹿……鹿姑娘……香……香……”
我急得都冒汗了:“什么香?你怎么了?”
手机还接通着,但是已经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了。
冯大志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只能先挂了冯大志的电话,又给童栩言打,可是打不通,不知道童栩言是睡熟了没听到,还是在忙其他事情。
我套起衣服就要出去,迎面就撞上了一堵硬挺的胸膛,抬头正对上柳璟琛深邃的竖瞳,他问:“这么晚了,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