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某种意义上来说,氪星人在地球上就等于被开了外挂。
都没等埃米尔从自己有点混乱的思绪里想出结果，康纳已经从泰坦塔留出的窗口钻进去，把埃米尔放到了地上。
泰坦塔就是英雄组织泰坦的地盘。
和正义联盟在华盛顿的正义大厅一样，算是政·府出资搞的基地。跟财大气粗粉丝众多的正义联盟比起来,泰坦算是个年轻的组织,这几年出的任务多了，才逐渐有了些名气。
埃米尔去英国之前倒是跑过几次泰坦,那时候的泰坦还没这样正式的基地,提姆在哥谭训练,康纳更是可能还没出生,所以这是埃米尔第一次来到泰坦塔。
说是“塔”,其实就是座地处偏远，防御力还算不错的普通建筑。塔里收拾得很干净,能看到勤勤恳恳的小机器人在扫地拖地，简单得甚至有些简陋，不像是什么常住的地方,更像是个临时的落脚点。
康纳用普通人类的速度走在前面带路,给埃米尔解释了两句。
“罗宾前段时间从哥谭赶来，之后一直住在泰坦塔。你知道,我们不是一直住在塔里……所以只有他自己在这。”
康纳顿了顿，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罗宾已经——”
埃米尔瞧见了罗宾。
提姆躺在床上鼻青脸肿，那张清秀的脸蛋儿几乎毁了容，眼皮肿胀，嘴角带青的。他薄被子只在胸口搭了一半,身上乱七八糟地缠着绷带，瞧这不专业的水平,埃米尔有理由怀疑就是康纳的杰作。
惨兮兮的三代罗宾原本正在休息，不过门一响，警惕心十足的他就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一眼看见了轻轻关上门的好友，还有……正面带微笑看向他的埃米尔。
今天要去参加博览会的埃米尔穿得倒是和那天不一样。少年穿了件浅绿色的连帽卫衣，两条绑带系成了两个深绿色的中国结。
他正脱下自己那带着凉气的披风，深色的披风挂在埃米尔的胳膊上，白皙精致的少年上前两步，一双里清澈的蓝眼睛把提姆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埃米尔冲他笑起来，笑脸带着点打趣的揶揄：“几天不见，你是想我了吗？”
提姆：“……”
他又要脸红了。
他一共见过埃米尔两次，次次都是这样说得上是狼狈的模样，提姆真心觉得有点羞耻。这次没有迪克和阿弗在场，康纳更指望不上，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一说话，还扯到自己受伤的嘴角：
“抱——嘶——歉，麻烦你了。”
埃米尔坐到了提姆的床头。
到底吹了些冷风，埃米尔的手带着凉意，轻轻抓着提姆的手腕。
他冲提姆挑了挑眉毛，坐得端正，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
“麻烦倒不至于，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提姆：“其实——”
还没等提姆找好理由，温暖的治愈力便从相触的皮肤中缓缓注入。少年埃米尔对治愈力的把控可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他这次控制得刚刚好，又感到舒适治愈，又不会舒服得睡过去。
被治疗的提姆甚至怀疑自己听到了断裂的肋骨正在贴近愈合的声音。
没几秒，他连手指上的细微划伤都看不见了，康纳直接把常服丢到床上，并且精准地盖住了提姆那张终于能看的脸。
埃米尔松开提姆，轻松不少。他顺手把披风放在枕边，坐姿都随便了不少。他手腕放松地自然下垂，尖下巴抵在手腕，手肘压在另一只手背上，眼珠子一转，目光从提姆身上碍眼的绷带上移，落在他脸侧，清朗的少年音带着柔和的笑意：
“想好怎么搪塞我了？”
提姆刚刚抓着T恤坐起来，听到这话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他抬头去看埃米尔，少年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目光柔和清澈，隐隐透着一点执拗。
“没有，就是一点小事，”提姆下意识隐瞒道，“下次不会了。”
埃米尔拉长了语调：“是吗？上次阿弗也说是小事，这才多长时间？不到三周哦。”
一个月内被暴打成重伤两次的可怜提姆：“……”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一下。
说实话，达米安的出现让他心情很不愉快。他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好，思绪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绊着。何况上次他就不知道怎么跟埃米尔说“我被布鲁斯的小儿子给捅了一刀”，所以这次他也说不出来“我被回来的杰森·托德给打了一顿”。
不过埃米尔拗起来的时候，谁都赢不过他。
少年就坐在那保持微笑，盯到提姆莫名地觉得心虚。
提姆：“是我自己能力不行，被入侵者打败了。”
埃米尔：“入侵者是谁？”
提姆：“他戴着头罩和手套，声音可能也是伪装的，没有留下影像信息和指纹这一类的证据。我不知道他是谁。”
埃米尔眼睛眯了眯，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笑容染上了一丝小得意：“哦，不过康纳说是杰森·托德干的。”
提姆：“……”
罗宾平静地把视线投在耿直的康纳身上，看得康纳无比茫然。
提姆叹气：“好吧。他是宣称自己是杰森·托德。但我还没有调查清楚。我没有托德的DNA，血样也没来得及分析——”
埃米尔难得不礼貌地直接打断了他：
“你觉得是不是他。”
“现在证据——”
“那你觉得是他吗？”
提姆沉默了。
他不应该不讲求证据就随便下结论，但是从他的直觉，还有那些侧面的佐证来说，他觉得……是。
那个闯入泰坦塔的陌生男人好像对防御机关很熟悉，提姆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他，反而是那个人自己找上的提姆。
他装备很
齐全，脑袋上戴着顶红色的特制头罩，除了袖子和手套之间那点，一块儿皮肤都没露出来。
他用蝙蝠侠和罗宾不会使用的双枪做武器，在看到提姆后，情绪波动特别大，瞬间开启了冷嘲热讽的模式，甚至当着提姆的面，嘲讽地卸掉双枪中的弹夹，说是要“公平地打一架”。
打架提姆当然不会退缩。
结果越打……提姆的直觉越不对。他甚至在间隙走了一微秒的神，想到了一个人。
杰森·托德，第二任罗宾，牺牲在岗位上的罗宾，也是他的前任，是他敬佩的一个人。
提姆在资料情报这方面非常强，就算和他的导师蝙蝠侠比，只要再给他些时间，他也会做到更好。提姆知道一代二代罗宾之间的摩擦，认认真真地揣摩过杰森的思维和行事，他也看过无数次杰森训练时的录像。
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如果只是自称杰森·托德，提姆跟本不会信，但是当他什么都不说，反而展露出的那些细微的小动作都和提姆记忆中的杰森一模一样的时候……
走神的罗宾就被这位“杰森”揍了个惨。
特·别·惨。
当他被对方踩在脚底的时候，尽管隔着头罩，提姆都知道对方瞧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屑，甚至还有愤怒，又或者……委屈？
提姆确认不了。
这个人下手狠辣，几乎招招致命，提姆伤势过重昏迷过去，醒来见到的就是回泰坦塔的康纳。
是的，提姆本人还没有看到“杰森”留下的那行字，也是康纳告诉他的。
——JasonToddisback.
提姆讲述的时候语气很冷静，就是单纯的叙述，但埃米尔听得无比认真，一边听还一边点头。
等提姆讲完了，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在提姆面前晃了晃：
“所以你早就有答案了，而且是唯一一个。”
提姆：“你认为是真的托德？”
埃米尔瞬间变得沮丧起来。
七年的时间有让当初过于天真的小孩子长大，但不够让埃米尔的本质产生任何变化。他垂下眼睛，幽幽地叹口气，鼻尖都皱起来：
“我不知道。”
提姆：“杰森·托德已经死了，我们都知道。”
埃米尔点头。
提姆：“你认为一个死人应该怎么回来？”
这个问题埃米尔会答！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仿生机器人，我有朋友在跟进这个课题，而且斯塔克工业跟莱克斯企业也在研究这个，你肯定知道；
“第二，有人在扮演他，揍你的这个是个假货。洗脑呀魔法呀，还有一些包括克隆这样的特殊手段什么的都可以伪装出一个‘杰森·托德’，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虽然这样就该考虑B的小秘密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第三……他没有死，或者说，一开始大家都认为他死了，但是他又活过来了。”
说到这，少年情绪有点激动地站起来，顺便拉了一把想爬起来的提姆。
埃米尔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结果突然发现提姆比他高出一个小尖儿。他有些孩子气地鼓鼓脸颊，收回手，错开一步：“你认为呢？”
提姆配合埃米尔的动作。他顺手把自己身上染血的绷带全部拆掉，套上康纳的备用T恤，视线落在埃米尔身上。
“你对他……好像很感兴趣，”提姆突然说，“据我所知，你们两个应该没有联系。”
埃米尔啊了一声。-杰米哒-xs63
少年摸摸鼻尖，眼神蓦地带上了点幽怨。
“这件事儿……我谁都没说。”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似乎不在状态，又非常不能保守秘密的康纳·肯特同学，抓着提姆往外走。
提姆只好一边走一边单手系腰带，顺便给康纳打了个眼色。
他们拐进了隔壁的药房。
少年关好门，倚在上面，有点头疼地揉揉自己的短发：
“是我的错……”
提姆：“什么？”
埃米尔又叹气：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的事儿。杰森·托德出事以后，布鲁斯把我叫到了哥谭。”
提姆点头：“我知道。”
埃米尔顿了顿，继续道：“我是‘治愈师’，我做不到复活。我当时……我确认他已经死了。”
他说：“但是，第二年……我见到了他。”
现在想想，埃米尔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好。
“我一开始……也不能百分之百确认是他吧。就是，他的情况很不好，我就想先努力看看能不能让他恢复好了。你知道我和他不熟对吧，我也怕我认错人——你知道布鲁斯之前情况有多糟糕，他刚好一点，我总不能火上浇油。”他声音越来越小，“你明白的吧？”
提姆面无表情，配合地做个点头人。
埃米尔觉得嘴里有点发干：
“我……我照顾了他两个月。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哦，比大部分人都要好，但是精神状态……非常糟糕，就是我都没有办法。后来，他跑不见了。我没找到他，我就……更没办法跟布鲁斯说。如果今天来找你的真的是杰森·托德，说明我那时候做了一件错事，超大的错事。”
至少，不管怎么说，我应该告诉布鲁斯，杰森其实回来了。
少年双手合十，海蓝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像是海面生起薄薄的雾，他轻咬下唇，上唇嘟起，眼神带着一点从小到大都未变过的柔软与稚气：
“——就，先别告诉布鲁斯，好吗？”
***
康纳今晚很忙。
他为了好朋友来回飞了三趟纽约，最后一次，是帮提姆把报告单从哥谭送到埃米尔手上。
等看着那位黑衣服的半氪星人消失在天空了，埃米尔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报告。
与杰森·托德
匹配率：100%
“血样匹配不代表是他本人——R”
埃米尔好像没看到提姆的提醒一样，狠狠地晃了一下拳头。
还真的是啊！
他想起那两个月复杂的心路历程，埃米尔好想回到四年前，摇晃着那时候傻乎乎的自己，让自己把那个家伙交出去。
埃米尔倒是能记起来自己当时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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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认识的人的死亡给埃米尔造成了太大的冲击。
那时候的小埃米尔反复做过好几次噩梦。他觉得杰森的死亡自己也有一点责任，他甚至会在梦里不断地梦到其他朋友的牺牲，甚至连克拉克都有。
这件事埃米尔谁都没说，唯一知道的就是系统。可系统也没有任何办法，只会干巴巴地安慰埃米尔“死亡不是终点”。
【死亡不代表什么啊，】系统绞尽脑汁地安慰埃米尔，【就是，你想，你亚马逊的姐妹们，她们也是宙斯赫拉那些个搞的对吧？被伤害的女人的灵魂，化身能够保护自己保护姐妹的战士——你知道的。】
小孩儿同意系统的说法：【我知道，天堂地狱，还有冥界什么的，人类死掉的话灵魂说不定还在，而且也有机会转生。但是……就算他有机会再回到人间，罗宾也已经死掉了呀。姐妹们从来不会想知道她们灵魂的过去是什么。】
小埃米尔好像成了哲学家：
【就像是……如果我死掉了，就算再遇到系统你，我也不记得你啦。】
系统瞬间闭嘴。
它甚至陷入了比埃米尔还要难过的死循环里，最后老大不小的一个“成熟的系统”还要埃米尔小朋友去安慰。-杰米哒-xs63
所以，当小朋友埃米尔遇到那个和他记忆中的杰森·托德几乎一个样子刻下来的少年的时候，他眼前一亮，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可以弥补遗憾的机会。
他认认真真地照顾着那个好像没有了神智的少年，从吃穿住行到他能注意到的一切，绞尽脑汁想要让被他叫做“托德”的少年恢复神智。
——因为系统说他的情况特殊，就连治愈系统自己都不能确定这个身上气息驳杂的人到底是不是罗宾。也因为他跨越了生死，埃米尔的治愈力在他身上使用要翻好多倍才能看到效果，到神智上更是牵扯到灵魂问题，治愈系统也无能为力。
埃米尔难得任性地不管那么多，他偏要收留这个少年。
埃米尔愣是在那两个月里学会了怎么照顾一个人。他还小心翼翼地避开家长们，藏起这个不得了的“小秘密”。
托德有一点一点变好。
从一开始什么反应都没有，到后来会说两个单词，会跟在埃米尔身后在出租屋里转来转去，真的好了很多。
结果，在埃米尔觉得，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托德就能恢复正常的时候……托德失踪了。
就，没有任何踪迹，连妮妮都找不到线索，就在一个阳光明媚风
和日丽的普通日子，在埃米尔快快乐乐地买了汉堡去找托德分享的时候……
托德从没有迈出一步的公寓里空无一人。
小孩儿那天可伤心了。
我！
我那么认真照顾！我那么认真养着的！好大一只托德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埃米尔这天晚上又做起了那时候的梦。
他梦见小时候的自己在不大的公寓里转来转去，每个房间都探头进去，可怜兮兮地重复着“托德”这个名字，寄希望于托德是跟他开玩笑的。
埃米尔把那间空荡荡的公寓又续租了三个月，没有等到人回来。
小孩儿委屈巴巴地退掉了公寓。
而长大后的少年从梦境离开，睁开眼睛，一肚子气。
他还是喜欢光着脚在房间里走，脚步声吧嗒吧嗒特别响。等洗漱好了，他脸上的水珠都没擦，把床角的报告拿起来再看一眼。
埃米尔回到卫生间，手指上的水迹洇湿了脆弱的纸张，“100”那个数字都变得模糊。
他“刺啦”几下撕碎了报告，丢进马桶，在纸张泡软之后，干脆地按下冲水键。
水声哗哗。
埃米尔：“哼！”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留言呜呜呜写到埃米尔长大之后我好慌呜呜呜至少留个爪告诉我你们还在好吗我好怕QAQ
我去写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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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0-03-0423:54:52~2020-03-0521:4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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