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胡闹!”
苏雅娴闻言,柔声问:“怎么了?”
“他们把染了牛痘的人接回家里,甚至住在同一间院子里!”
“牛痘?”
谢岱压低了声音道:“牛痘的症状与天花有几分相似,好发于牛的身上,也会传染给人,只是牛痘可治愈,不似天花那般药石无医。”
苏雅娴心下微惊:“他们找染了牛痘的人做什么?还住在一处!”
“来传话的人也不知缘由,当是他们有事诚心瞒着我们。”
苏雅娴又问道:“可有其他人被传染了吗?”
“苏易去接人的时候染上了,其他人暂时都无事。有葛大夫盯着,应当不会有事。”
苏雅娴眉头蹙起,语气透出些许急切:“怎么偏生让苏易去呢!他病的厉害吗?葛大夫怎么说?”
“夫人莫急,苏易已无大碍。”
苏雅娴稍稍松了口气,嗔怒道:“这几个孩子,确实是胡闹,这等事岂是儿戏?”
谢岱缓缓道:“许是瞒着我们的那件事,非同小可,让他们不得不冒险行事。”
苏雅娴沉吟片刻,道:“不若我先回去看看?”
“我与你一道走,我们在此待了大半月,也该回去了。”
苏雅娴道:“你不是……”
谢岱微微摇摇头:“朝中今非昔比,暂且不提也罢。”
“那就回去吧,出来久了,我倒还真有些念着他们。”
“好,这两日我们同他们道个别。”
……
“不知夫人今日要做什么美食?”
齐乐乐一脸惊讶:“客人都走了,还要做什么?”
“嗯?”
齐乐乐道:“别总想着吃!正事儿要紧。”
谢子安突然抬起右手,指尖捏着一颗小小的青色果子:“我还当夫人今日要用这野果做菜呢。”
齐乐乐看了一眼,没认出来:“这是什么?”
“夫人先前从山上挖下来的野菜,已经结了果子。”
齐乐乐一惊,快步冲到花盆前,果然见那几株辣椒上面星星点点缀着一些果子。
果子只有小指尖儿大小,似乎也是刚长出来不久,在枝叶间若隐若现,若非仔细去看,未必能瞧见。
也是齐乐乐最近有些忙,每每只随意浇了些泉水,都没细看,没成想这几株辣椒竟不知不觉结了这么多果子。
见她满脸惊喜,谢子安笑道:“这果子可是能吃了?”
齐乐乐回过神,哭笑不得:“都没成熟呢!怎么吃?”
“哦?”
齐乐乐比划了一下:“至少要等它长到手指长,拇指粗才好。”
谢子安随手将手里的果子往花盆里一丢:“原是如此,倒是我心急了。”
如此坦坦荡荡,倒叫齐乐乐都不好笑话他了。
这时候,里正突然上了门。
谢子安迎了过去,齐乐乐则转身去了蚕房。
里正没绕弯子,直接道:“后天的集会就在我们村儿办,如今私塾已经大致建好了。到时候,怕是少不了有人打听。我今儿来,也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要是谢老爷不愿多带学生,那就由村里出头,推掉其他人,省得你们麻烦。”
谢子安笑道:“劳您费心了。家父曾有言:既开了私塾,便没有将人拦在外头的道理。若是谁家想要小辈读书识字,自来便是,若当真不合适,家父自会劝退。”
“至于束脩,家父感念村里收容之情,便不收孩子们束脩了,至于外村来的学生,一篮子鸡蛋便够了。”
里正躬身行了个大礼,道:“谢先生高义,我替乡亲们先谢过了!”
谢子安侧身避过了,将里正扶起来:“您不必如此。”
里正笑道:“应该的!”
“今日来,我还有一事。”
“您说。”
里正道:“私塾大体建好了,只是里面的桌椅家具尚未订制,我也不知有何讲究,还要辛苦你抽空随我去一趟,指点一二,我好找木匠打造。”
谢子安一口应下:“您稍等片刻,我去招呼一声,便随您一道过去。”
“好好。”
谢家长辈如今都不在家,谢子安同谁招呼,不言而喻。
里正不由感慨:四丫这丫头,真真是苦尽甘来,嫁了个好人家儿啊!
不过片刻功夫,谢子安就回来了,跟着里正一道去了私塾那边。
齐乐乐正在蚕房里,仔细挑拣着刚蜕皮完的蚕宝宝。
每一次蜕皮,总会有些蚕蜕皮失败,要及时将其挑出来才行。
刚蜕皮完的蚕明显比之前又大了一圈儿,身子也更加的圆润白胖,吃起桑叶来咔嚓咔嚓,瞧着可爱极了。
齐乐乐挑拣完之后,又给它们换了蚕匾,喂足了桑叶,这才拿着换下来的蚕匾出了蚕房。
想到这已经是这批蚕第四次蜕皮了,再过上八九天,就该要结茧了,那蚕蔟也不知道做好没有。
思及此,齐乐乐有些坐不住了,打算去找景延景越他们问问。
正要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先前每次独自出门,最终都会遇到谢子安,哪里还不知缘由?
今日谢子安不在,跟着她的应该是宋鸣山,想了想,她便对着院子喊了声:“宋大哥。”
几乎话音刚落,就见宋鸣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少夫人有何事吩咐?”
齐乐乐道:“我有点事想要去找景延景越。”
宋鸣山脑子转了一圈儿,试探般问道:“大公子不在,不如属下陪少夫人一道过去?”
齐乐乐笑道:“那就有劳宋大哥了。”
“少夫人言重了。”
宋鸣山落后一步跟在齐乐乐身后,两人一道出了门。
大公子这会儿不在,他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偷偷跟着少夫人的,没成想,少夫人竟主动提起。
正想着,就听齐乐乐问道:“宋大哥,是不是我每次出门,都会有人跟着保护我?”
宋鸣山道:“大公子也是担心您的安危。”
“每次都是他亲自跟着我吗?为何我从未察觉过?”
您又不通武艺,自然察觉不到啊!
但这话,宋鸣山自是不会说出口的,只道:“许是因为前阵子下了雨,混淆了视听,所以您没留意?”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他有一身好武艺,上次他还把齐小财狠狠揍了一顿呢。”
宋鸣山想起来,大公子确实当着少夫人的面儿跟那齐小财打过一架!难怪少夫人惦记着这事儿。
齐乐乐转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就是好奇,相公的武艺高到什么程度。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宋鸣山:“……”
这种事,是他能说的?是他敢说的?
难怪少夫人主动让他跟着,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谁说少夫人宅心仁厚!
分明跟大公子一样,满身的心眼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