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尊敬的顾一凌先生,您订购的上午8:30从南城到渝市的高铁还有一个半小时发车,请您提前安排好自己的出行时间……可微信关注肥猪出行,将随时为您推送最新出行信息。”
顾一凌的手机屏幕一亮,忽然弹出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他悄悄地往后面的房间望了一眼,连忙把自己的电脑收进了便携背包里,然后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把提前做好的热牛奶和烤面包片放进餐桌上的保温箱里。
顾一凌从书包里抽出了一条便签,潦潦写了几笔以后,把自己之后的安排写了下面,然后贴在了桌子上。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里面的房间,背上包,推开门走了出去。
林筱正在卧室里看书,看得入神,忽然听见了外面关门的声音,怔了一怔,穿上拖鞋出去。
顾一凌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外面了,桌上只有他留下了的便签和热牛奶。
……
冬天的早上七点半,街上的人还很少,通行也很顺畅。
顾一凌骑着他那辆小摩托,正往附近的高铁站赶去,裤兜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连上耳机,然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林筱打来的,她正在家里吃着顾一凌准备好的面包,同时开了免提:“喂顾一凌,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
“筱筱我不是在桌上给你留了便签吗?”顾一凌在风里扯着喉咙说。
林筱晓得他在骑摩托车了,怕他听不清,也提高了八度音量:“我的意思是,下次你要去哪里,要早点告诉我,我们就拿你今早儿这件事说吧,你提前都不跟我商量,自己就去了。”
顾一凌打着包票保证:“哦哦,我明白了,下次吧……下一次我一定提前跟你说好。”
其实他不提前告诉林筱,一来是想让林筱早上多休息一会儿,毕竟他们昨天晚上都玩得很累。
二来是此次去渝市车程辛苦,中途几乎不作停留,他也不想让林筱过于劳累了。他相信自己是一个男子汉,有什么活都能揽下来,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行吧行吧,渝市是山城,上面坡多,你去了以后要注意安全,还有把事儿办了就回来,别拖沓,马上也要过年了。”
“好,我知道的,筱筱,你不是说过两天你妈还要来吗,我还要赶着回来见阿姨呢,你放心吧,我最快今天晚上就赶回来。”顾一凌在摩托上说。
顾一凌此行去渝市,并不是临时兴起去旅游的,他准备去考察一下渝市最顶级的高端酒店——威酒店。
据说那家酒店不仅很有历史底蕴,而且早在三年前便推出了与酒店设施配套的线上业务,把线上业务做的也相当出色。他一直都打算去那儿取取经,看看别人是怎么把业务做好的,对他们以后做自己的app应该也有帮助。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是唯物主义理论里面都说,对一门知识的掌握,是要实践与理论相结合的。光有理论知识不成,还得要实地考察。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不然就是纸上谈兵,空有其想。
顾一凌虽然思政课学得比较一般,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他从来都不是一個闷头只想的人,而是敢想敢拼。
此番去渝市,他是带着问题去的,有要解决问题的决心。
顾一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跟林筱打电话说:“对了,我发了一份底层架构的草稿到你的邮箱里面,今天你去的时候拿出来,找我们团队开个会,说一下里面的内容,让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好。”
过来一会儿,顾一凌看了看旁边的铁路站,又快速地说:“筱筱,我马上要到高铁站停车了,现在就先说到这里,等我到了渝市以后再给你通电话。”
他有点后悔了,一边伸手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把摩托车停下来,往高铁站里面走去,之后是千篇一律的检票、验身。
“唉。”不是说年轻人体力都很旺盛吗,但他依然觉得有些腰酸腿痛……可能是回家的头一天晚上,太放纵,真的折腾太久了。
林筱抵达了公司以后,便召集自己的部下,召开了一个短会,主要还是聊不久后那场线上线下的大型交友活动,再次强调通过这次活动来促进集团开展线上业务的必要性。
“发布app只是一个开始,通过发行具有自己特色的app,对以后品牌的知名度、营销度……”
会议后,林筱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捏捏自己的鼻梁,脸上却自然而然和地露出了笑容。她之前完全没有想过,顾一凌的思维会如此发散,居然想到实地考察去对症下药,而且执行力极强,一说便动。
看来顾一凌也一直在应验着他的承诺,他要追上她的脚步。
此时此刻,顾一凌也坐上了那辆朝着渝市进发的高铁,听见轨道上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列车开始发动起来,向着前方疾驰而去,他下意识攥紧双拳,内心也仿佛拨的云雾见日明一样,充满了希望。
他脑子里一霎时闪过了好多念头,心想自己无论何时……都要做好她可以依靠的坚强后盾,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
而在前往渝市的列车上,他也不闲着,接通了电脑的网络,开始搜索起来动身威酒店之前的一系列资料,工作了一阵子之后,顾一凌闭上眼睛,静静的靠在车椅后背上面闭目养神。
外面的景色在剧烈变化着,他与渝市之间的距离也越发地近了。
抵达渝市之后,顾一凌也没作停留,打了一辆出租,便直奔渝市城区内酒店排行榜首的威酒店而去。
他打算以一个普通消费者的身份,先去体验一下威酒店里面的产品特色与内容,正和服务区前台的小姐微笑着套近乎的时候,意外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京大的室友——小胖子刘培洋。
熟人他乡见面倍加亲,顾一凌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刘培洋,正想要走过去打个招呼,但刘培洋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他,一直神色匆匆地低头打着电话,还专门往人少的地方藏,就像正在做一件亏心的事情一样。
“老爸,我这儿还想再借一点儿钱……没有,没有,就我自个儿找你借,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我们学校正在组织一场关爱贫困山区留守儿童的活动,我想我们家庭条件在首都不是还行吗,就想着给山区的小朋友们献点爱心,到后面,学校里面还要把捐了款的家庭名单按排名排出来,当众布告张贴呢。”
“是啊,是啊,儿子不是一直都是您的骄傲吗,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忒有意义。”刘培洋不停地笑着,但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的别扭,一直埋着头说话,所以连顾一凌都走到了他背后都没反应过来。
刘培洋挂断了电话,攥着电话的手一直在颤抖,只是看着手机上面忽然发过来的转账信息,眼中的愧疚顿时消散了不少,下一刻眼角里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喜悦。
“嗨!”顾一凌从后面突然袭击,像兄弟一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大学里他们几个室友的关系都很好,早已不是普通的室友关系,而是朋友,可以分享自己秘密的朋友。
刘培洋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把手机往自己的包里藏,转过身子,惊喜又意外,激动地差点说不出来话:“老大你你你你……你丫的怎么也在渝市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在首都吗,怎么跑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渝市来了啊,还有,什么学校里的捐款活动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说如果真有这捐款活动,莪肯定第一个捐啊。”顾一凌问。
是啊,他俩此时都倍感意外,会在这个地方那么巧合地遇见对方。
刘培洋有些慌张,鬼鬼祟祟地凑近,在顾一凌的耳边低声说:“老大,这事儿我也只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我就完蛋了。”
“好,我不说。”
刘培洋:“其实压根就没什么捐款活动,也没有布告张贴,我骗我爸的,我知道他特喜欢这些假荣誉,只要这样给他说了,就一定会给我打钱过来。”
顾一凌皱眉:“你丫的不是骗你爸的钱吗?”
刘培洋很尴尬,抬头看了顾一凌一眼,又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也不算骗吧,反正都是我们家里面的钱。”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也在渝市呢?”顾一凌问。
“这不是之前我跟甜心约好了吗,过年的时候,就一起来她的老家玩。她的老家就在渝市,我俩都一起来渝市好几天了。”刘培洋说。
顾一凌想起了小胖子之前把生活费全花在了他那个网恋女友身上的事情,忍不住问:“你找你爸要那么多钱,不会也是为了……”
“对,是甜心。”刘培洋的话音未毕,那个叫网名叫甜心的女孩已经朝他们走来了,她与天安门晚会上初次见到刘培洋时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光是看外表的话,仿佛已经从一个落难的公主变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
说是凤凰其实过于高抬,好像她第一次跃上枝头当凤凰,刚刚触及到那个全新的世界,就恨不得把什么奢侈品都往自己身上添,完全不顾什么平衡与中庸之道,身上是一条LV的裙子,脖子上戴着宝格丽的项链,脚上踏着阿玛尼的靴子,手上套着梵克雅宝的表带。
太多不同的大牌元素冗杂在一起,并没有显示出更加别致的美,反而把一身奢侈品穿出了城乡结合部的味道,浑身上下透一股子俗气。
但顾一凌平时里多受到了林筱的熏陶,就会更觉得她更加俗不可待了。
林筱真是很精致而灵巧的女人,虽然也是一身大牌,但她明显更会搭配,该艳丽的时候艳丽,该雅俗的时候雅俗,不同款式的衣衫总能在她身上展现出不同颜色的风度,时而妖娆多姿,时而收敛高冷——谁是真凤凰,谁是假凤凰便一目了然了。
但小胖子刘培洋显然不会这样想,看见甜心朝他们走来时,满眼睛里全是光。难道每个深陷爱情里的人都是这样,已经完全看不到对方的缺点,无限制的将对方美化。
顾一凌心想,小胖子找他爸要那么多钱,不会就全都置办这女孩的一身奢侈品了吧?当时听刘培洋在宿舍里说过,甜心的家世背景并不好,不可能穿那么多名牌。
这一下子一身都是名牌,着实有点吓人。
不过,顾一凌总感觉甜心的目光有些别扭,按理说她此时的眼睛应该一直在自己心爱之人身上的,但顾一凌总感觉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注意着他。
甜心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男孩并不简单,像她这种经常在道上混的,对各种衣服的牌子都非常的敏感,正如她在天安门晚会上见到小胖子的第一天,就能认出他的手表是劳力士。
顾一凌穿得看似平凡,实则都是林筱为他精挑细选的衣服,内搭是一件古驰衬衫,衣领冒出来了一半,外套也是一件路易威登的经典款,而手表则是欧米伽的最新款,气质绝佳。
“你好,请问你是?”甜心笑了起来。
刘培洋抢着帮自己的老大介绍说:“甜心,他是我的室友,顾一凌,就是我常给你挂在嘴边的那位老大,他可神了,你猜怎么着的?”
“怎么着的?”甜心笑着问。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想到,他的女朋友居然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总裁。”刘培洋很夸张地说。
顾一凌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因为他感到那位甜心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的索绕,按理说,她是刘培洋的女朋友,目光不是应该停留在刘培洋的身上,或者是拉住刘培洋的手吗?
“培洋,你都不早点告诉我,以前我还不知道你有那么优秀的室友呢?”甜心有些幽怨地说。
“哎呀哎呀,你又没问过我,我咋知道呢?”刘培洋大大咧咧地,根本观察不到此时气氛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