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罗简单的吃过晚饭后就出门了。
事实上这一晚整个沈家村都热火朝天,汉子农妇老人孩子都没睡。
没办法,有三百个敌人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能睡着了才是怪事。
六叔公牵头,沈满囤指挥,还有沈星罗时不时的出主意,大家聚在祠堂大致做了个详细规划。
——他们要把沈家村武装起来。
时间紧急,谁也不知道大量的山匪什么时候会突然光顾,他们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好必要准备。
宜早不宜迟。
“今天砍的木头先用来布置陷阱,明日再上山去砍。”
“前面出口刨個长坑,里面埋上木刺。”
“先铺点茅草,再铺上一层雪,得亏现在还下着雪花呢,待会儿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冰雪太厚?先把雪铲了,木头不是不够用吗?把冰块削成冰棱子当武器用!”
“这边栓长绳,有人进来可以拉绳绊住。”
“家里的利器都拿出来,人手一个!”
“巡逻队的人呢?这个地方必须一整天都有人,商量好谁守白天谁守黑夜。”
......
整个村子忙活了一整夜,这才堪堪把村子几个出入口给搞定。
程溪按照沈星罗的解说围着村子转了一圈,震惊得差点下巴脱臼。
“陷阱都是谁想出来的?”
缺了大德了!
别说是山匪了,就连装备精良的军队来了都不一定能完整出去。
从沈家村外五百米开始,五布一个小陷阱,十步一个大陷阱,什么大坑飞箭石头都不带重复的。
最让她震惊的是那些悬浮在周围的冰棱子。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个个都被削得锐利无比,零下三十度根本不带融化的。
这要是算起下坠或者打出去的力道,只要对准敌方一根冰棱就能穿透一个人!
程溪想了想,自己要是从外面进来避开所有陷阱......
等会儿,这个想法很危险!
她为什么要没事作死?
“喂,你有办法完整的进来吗?”
她果断把问题抛给了身侧之人。
沈星罗沉默了片刻,往前指了指一条仅容一人过去的毫不起眼的“小道”。
“这是出口。”
“???”
“为避免有自己人乱闯,特意留了一条通道。”
“......”
程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对吼,怎么可能没有出口呢,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能伤到自己人不是?
她真傻,真的,她为什么要站在敌人的角度看问题呢?
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嘛。
“咦?那几个负责搬石头的瞧着有点眼熟啊?”
距离两人不远处正有八人组成的小队,两人一组兢兢业业的搬着大块儿的石头,郑山和连虎二人站在他们身侧拿着鞭子时不时抽打。
抽打?
程溪再看去......
哈!可不就眼熟吗!
赫然就是昨天的那八个山匪。
“他们身上的兽皮呢?”
“被婶子们扒了,铺在祠堂地底下当暖垫用。”
“......”
程溪落在祠堂方向的目光眼神很微妙。
“谁出的主意让他们干最累的活儿?”
“我。”
“......”
程溪再次往身侧看了一眼,默然了半晌。
“那冰棱子也是你的主意?”
“娘子聪慧。”
“......”
不,我一点也不想这么聪慧。
敢情你们沈家村的黑心眼子是家传?
沈满囤也围着两个出口转了一圈,回来时意气风发,站在人群中激动的红光满面的。
“布置得挺好,就让土匪们有去无回!”
周围的汉子和婶子们立刻点头附和,一个鼻孔里出气。
“里正说的对,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一个都不许放过,还想抢咱们的粮食?咋不撑死呢!”
“他们敢来,咱们就敢办他!”
“三百人?这都不是事!”
程溪:“......”
这话我都不敢说。
你们都喊破音了造吗?
什么时候膨胀成这样了?
***
事实证明气势这种东西很重要,端看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沈家村众人就知道了。
当然,还得有对比。
就比如正被绳子串成串儿的搬石大军——以刀疤脸为首的八个山匪心如死灰。
自昨日进村起他们就开始怀疑人生,而这一晚上的工作实实在在的给他们上了一课。
那是陷阱吗?
那是随时能要他们命的武器啊!
他们寨子外用十几年打造出来的瞭望塔都不如这里有想法!
什么,沈家村只是临安府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
放他娘的狗屁!
他们错了,他们单以为那对武力值爆表的夫妻是狠人,可万万没想到村子老少都是狠人。
尤其是那些见到他们冒绿光的婶子们。
“山下太可怕了!”
我们为什么要下山?
安稳的待在寨子里不好吗?
就算啃树皮也愿意,总比丢了小命强。
要说昨日被串成串儿后他们还想着哪天寨主来救人,那么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谁来了都得死。
几人老老实实的排队搬石头,一晚上已经垒出了一面墙,而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猎户监工在石头缝里埋暗器。
弓箭,冰棱,木刺......
五花八门。
一旦有人过来,只要躲在石头后面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唉——”
滑稽的是,他们是第一帮凶。
造孽啊!
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我对不起你们!
沈家村从晚上干到早晨,又从早晨干到晚上,一天之内挖出了不少陷阱。
等到傍晚时所有陷阱已经初具规模,就连神农山侧的天然屏障也没放过,冰棱挖坑都给安排上了。
而村民们的行踪轨迹因为一直下雪被抹得干干净净,就算是村民自己过去了,也会分不清究竟哪里是陷阱哪里是正道。
沈满囤手中拿着一张宣纸写写画画,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不少危险之处。
“这几日大家就不要出村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最好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
“待在祠堂里的就多干点活儿,明儿个起就一家家的垒屋子。”
解决了危机生命的大事,众人这才腾出空来解决被冰雹砸了的房屋。
众人再次围在一起商议如何重建。
而程溪悄无声息的避开人群,去了村口找到刀疤脸八人。
“都醒醒,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