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承神色凝重。
当初,与刺客交手时,他也曾受过同样的伤,险些伤经断骨,那种痛苦的程度,非常人不能忍受。
好在他及时将银丝从伤口里拔了出来,可白誉堂的情况显然比他要严重许多。
他竟徒手斩断银丝,将半截银丝残留在了伤口里……
见夜北承犹豫,白誉堂惨淡地扯了扯唇角,道:“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夜北承道:“可能会很疼。”
白誉堂笑道:“怕什么?又不是你疼!”
说话间,白誉堂将一块叠好的布放在口中,狠狠咬着,并拔出匕首将刀柄递给夜北承,用眼神示意他动手。
夜北承接过匕首,先用干净的毛巾汲水,将他伤口处的血污擦拭干净。
银丝残留在伤口里,一碰就疼,白誉堂当即蹙紧了眉头,额角隐有冷汗冒出,他死死咬着嘴里的布帛,没发出任何声音。
夜北承将匕首在烛火上烧过一遍,看着白誉堂道:“你忍着点,霜儿还在外面守着……”
白誉堂闭了闭眼,牙关咬得更紧。
……
林霜儿守在门口,隐隐听见里面传出几声隐忍的闷哼。
那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
半晌,身后的房门打开,夜北承站在门口,手上沾满了鲜血。
林霜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夜北承道:“东西取出来了,现在需要止血的伤药。”
林霜儿道:“我去找方丈过来……”
话音未落,就听见明月的声音。
“公主,方丈过来了……”
两人回头去望,就见明月带着方丈匆匆赶了过来。
夜北承和林霜儿连忙对着方丈行了佛礼。
方丈道:“施主无需多礼,救命要紧。”说着,便抬脚进了房间。
林霜儿也跟着进了屋子。
房间内,白誉堂面色惨白,额角的发丝皆被汗水濡湿。
此刻,他衣衫半解,露出鲜血淋漓的肩膀,背靠着枕头,坐卧在床榻上。
林霜儿走到白誉堂面前,一脸担忧地问:“白大哥,你没事吧?”
白誉堂抬起头看向林霜儿,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分外牵强。
“没事,小伤。”
林霜儿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伤……”
夜北承将林霜儿拉到自己身边,安抚道:“别担心,方丈已经拿了止血的药来,他不会有事。”
直到看见方丈亲自给白誉堂上药,又替他包扎好了伤口,林霜儿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屋内的血腥味很浓郁,一旁的矮桌上放着一块白色布帛,布帛上放着一条被鲜血染红的银丝。
林霜儿走过去细看,恍惚见那银丝在她眼皮子底下动了动,像一条细细长长的长虫,正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她眨了眨眼,生怕自己是看花了眼,可当她再认真去看时,那银丝又好端端躺在布帛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夜北承站在她的身后,问她。
林霜儿指着那布帛上的银丝道:“方才,我好像看见它在动……”
方丈闻言,连忙走过来细看,当看清布帛上的东西时,不由露出十分惊骇的神情。
“这……这东西是千丝银蛊虫!”
夜北承神色严肃:“什么是千丝银蛊虫?”
方丈道:“老衲二十年前曾见过这东西,千丝银蛊虫产自南疆巫蛊世家,此虫水火不侵,不死不灭,以血肉为食,乃是邪物!”
“不过,这东西很久之前便灭绝了,南疆的巫蛊世家也全部被灭口,不曾想,二十年后,竟又凭空出现……”
林霜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道:“可现在这东西再现于世,还被用作杀人武器,若是被用作战争,还有什么可以抵御呢?”
毕竟,夜北承和白誉堂尚且抵抗不住这东西的伤害,普通士兵百姓又如何抵御?
方丈道:“听闻此虫唯有一命门……”
夜北承问:“命门在哪?”
方丈道:“破解此虫唯有一物,便是找到那唯一的雌虫,将其杀死,所有的千丝银蛊虫便会立刻死去!”
林霜儿道:“可您不是说,此虫水火不侵,不死不灭吗?即便找到雌虫,又有何办法将其杀死呢?”
“阿弥陀佛……”方丈无奈地道:“至于如何杀死雌虫,老衲也毫无办法……”
林霜儿不由担忧道:“倘若,这东西真落到十恶不赦之人手中,恐怕会迫害无辜百姓。”
夜北承沉声道:“不,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是残害百姓这么简单,恐怕是为了吞并天下!”
白誉堂看着夜北承,忽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西陵国如今势如破竹,夜兄觉得,这东西是否出自西陵?”
夜北承道:“没错,我也有此猜测。”
“不过……”夜北承转眸看向林霜儿,眉心微动。
他实在不明白,这些刺客为何会冲着林霜儿而来!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白誉堂也看向林霜儿,倍感疑惑。
见两人都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林霜儿心里有些发紧。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问。
为了不吓着她,夜北承便道:“没事,霜儿别多想。”
白誉堂也别开了目光,道:“大雪封路,这些刺客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你好好守着她……”
夜北承道:“自然,你顾好你自己就好。”
寺院里的和尚将雪地里的尸体都清理了。
很快夜晚来临,夜北承依旧守在林霜儿房间,寸步未离。
白誉堂身受重伤,身边自然得有人照顾,林霜儿便让明月贴身伺候他。
然而,到了半夜,明月忽然敲响了林霜儿的房门。
林霜儿打开房门,就见明月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
“白大人发高烧了,奴婢……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霜儿来到白誉堂房间时,他正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
千丝银蛊虫,除了食人血肉,还带有毒性,光是止血自然不够。
林霜儿用手探了探白誉堂额头,烫手的温度让林霜儿心口一紧。
她用干净的毛巾汲了冷水,一边擦拭着白誉堂滚烫的额头,一边对身后站着的夜北承解释道:“你别多想,我以前也时常发高烧,我知道该怎么照顾,白大哥受了重伤,我需得留下。”
夜北承淡淡:“嗯”了一声,道:“我在这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