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银丝穿透他的身体,在他体内绽放出一朵细小的银花,银花刺破他的筋骨,在他伤口处疯狂游蹿。
钻心刺骨的疼痛席卷而来。
夜北承眸色一震,迅速拨转手中匕首,顷刻间便割掉了黑衣人的头颅。
头颅掉落的瞬间,弓弩应声坠地,体内的银丝猛地抽离身体,被尽数收进了弓弩之中……
银丝抽离肉体的一瞬,连筋带血,直叫人痛不欲生。
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透了夜北承胸前的衣襟。
一瞬间,好似浑身的力气被人抽干,夜北承险些站立不稳。
他猛地扶住墙面,嘴里也涌出大口鲜血。
垂眸看向地上的弓弩,夜北承眉头紧蹙。
想不到这暗器如此阴毒,不但杀人无形,折磨人更是一把上好的利器。
头顶的烟火依旧,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花火。
夜北承扶着墙面,撑着身子一步步往巷口处挪动。
他手上染满了鲜血,每走一步,墙面上便留下一个醒目刺眼的血手印,触目惊心……
最后,他站在了之前站着的位置,远远看着湖边站着的那道可望不可即的身影。
那道身影站在璀璨烟火下,柔美得好似落入凡间的仙子,而她身边站着一位男子,那男人正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可那男子是白誉堂,再也不能是他……
胸口疼得厉害,不断涌出血。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一手捂着胸口,背靠着墙面缓缓滑下。
他就蹲坐在这里,远远看着林霜儿,哪怕此刻,他多希望陪在她身边的是自己,可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渴望,不再冒昧地打扰她,就这么远远的,静静的看着她。
可是……胸口好疼啊。
疼到他快要窒息。
他缓缓阖上眼,努力平复呼吸,想让自己好受些。
可好似不在怎么管用,胸口还是很疼很疼,疼到他皱起了眉头,疼到他连呼吸都困难。
烟火终于放完了,周围驻足观看的百姓也餍足的收回了目光。
一瞬的安静之后,街道上又恢复了如初的热闹模样。
林霜儿心口无端端一紧,她下意识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却见那个位置漆黑一片,并无她想要看见的人。
她敛下心神,只当是自己心疾又犯了,便不再多想。
白誉堂站在林霜儿面前,将他藏在心底许久的话一字一字送入她耳中。
“霜儿,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可不可以是白大哥?”
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示,自己想要与她在一起。
可林霜儿只觉得心里很乱,像一团麻绳搅在一起。
“白大哥!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林霜儿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抬眸看向他。
她明白自己对他的感觉,跟对夜北承的不一样!
她再也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怎么样的,总之不是对白誉堂的这种感觉。
白誉堂与她而言,更像是兄长,像恩人,是她心中十分尊重敬仰的人。
总之,不该是爱人……
林霜儿道:“我不能欺骗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白誉堂顿住,眼底流露出难掩的伤痛,他问她,声音几乎嘶哑:“为什么不能?霜儿讨厌白大哥吗?”
林霜儿摇了摇头:“不讨厌。”
白誉堂面色一喜:“那为何不能跟白大哥在一起?”
林霜儿道:“因为,因为……”她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目光更是慌乱的往四处寻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些什么,亦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只是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霜儿,忘了他好不好?”白誉堂忽然扳正她的身子,让她直面着自己,他定定看着她,声音缱倦温柔:“这世上男子多薄情,可我永远不会辜负你,霜儿试着喜欢白大哥好不好?”
此时,湖面上的冷光尽数折射在他身上,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银纱,无穷无尽的夜色下,他的神色显得格外寂寥。
林霜儿摇头拒绝:“不……我不要……”
“为什么就是不能喜欢白大哥呢?白大哥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他?”
林霜儿道:“白大哥很好,只是……只是我……”
“那霜儿为何这般薄情?舍得让白大哥难过?”
林霜儿心里愈发压抑起来,她猛地将面前之人推开:“对不起,我只是没办法喜欢上你。”
白誉堂眼底划过一抹痛色,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的失落荡然无存:“没关系,白大哥可以等,等霜儿彻底放下过往,等霜儿肯回头看白大哥一眼,等霜儿肯接受白大哥为止……”
林霜儿怎会让他等,她明白,自己不能耽误他,便道:“白大哥,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她太明白爱而不得的痛苦,所以不愿白誉堂泥足深陷。
倒不如趁他尚未深陷,及时止步才好。
可她哪里知道,白誉堂对她早已蓄谋已久,那份渴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膨胀,直至他再也无法克制。
“白大哥,今日的话我只当你没说过,往后等你回了大宋,希望白大哥能娶到一个与你相配的女子。”
总之不会是她。
今生今世,她都只想留在北荣,与父皇母后,与她真正的家人永远在一起……
白誉堂却恍若未闻,他故意岔开话题道:“霜儿很累了吧,白大哥有些事需要处理,霜儿先去前面客栈等白大哥好不好?”
林霜儿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点头道:“好。”
白誉堂将人送到了客栈里,开了一间上好的雅间,离开前,他揉了揉林霜儿的脑袋,温声笑道:“方才吓着霜儿了,是白大哥不好,霜儿不要往心里去。”
林霜儿愣了一瞬,而后便见他转身下了楼,看样子似乎又往湖边的方向去了。
她不明白白誉堂要去处理什么事,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